他的声音伴随着敲击声,“好啊,当然没问题,我只想要在同辉会里有一点小小的话语权,这就是我的条件。”
同辉会是赫鲁人最大的地下组织,没有人不希望在这里站稳脚跟,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德文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小子提的要求反而还让她安心了。都是些庸俗的人,连毛头小子也是。都说强者挥刀向更强者,弱者也是这个理。
连当人的资格都没有,在这个庞大的野兽群体里,自然还会有欺凌更弱者寻的家伙。同辉会就是这样,看似等级森严,可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自相残杀。其实这一点不止是同辉会,坤灵星的每一个人都在自相残杀。夫妻相杀,父子反目,兄弟离心。
每个人都想要改变一切,可他们最后做到的只能是改变自己。所以,一个给予他们认可的神明,远胜过生养自己的父母。
见德文答应后,谢温烬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将核桃扔到桌上,看着它们囫囵地滚了几圈最后撞在碗上才停止。
“那现在,我是不是该开始换装了。”
“当然。”
鎏金的粉末涂抹在眉心,眼尾以及面中。扶光好奇地打量着小女孩手里的镯子,纯金的镯子上雕刻着太阳,水钻镶嵌在上又裹上一层金粉。凑近些可以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扶光问:“这是罗尼花的香味吧?”
女孩点点头,“待会您需要捧着一束罗尼花,在同辉节送罗尼花是有寓意的。代表着最诚挚美好的祝福,希望对方平安幸福,长命百岁。”
扶光愣了愣,“我记得罗尼花的花语好像不是这样的。”
“所以只有在同辉节罗尼花才会代表祝福。”
扶光了然地颔首,繁重的头饰压在脑袋上感觉有十几斤重。扶光在她们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十厘米的金白相间的长筒高跟靴有两簇藤蔓交缠绑住小腿。扶光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几乎拖地的裙摆被小女孩们捧了起来。
扶光的头发被盘成复古的编发,由三根金色簪子插入浓密的发中固定。金簪上的坠子轻轻摇摆,右眼下金色的泪滴在阳光下更加明亮。长裙后是太阳的花纹,而针绣的花纹朝四周分布,似纱织似披风。
扶光不禁询问道:“总感觉你们这个节日有些随意,没有彩排也没有专业人员,就是随便寻找一些同日生的人。”
小女孩拢了拢裙子回答道:“因为同辉节还有一个寓意,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本来就不寻常,就跟人的命运一样。所以德文奶奶说不要那么刻板要用最不寻常的方法来庆祝。以前的同辉节可严格了,选人都要层层筛选,样貌身材学识,还要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两个人。”
扶光小心地迈着步朝前走,“那怎么现在这么随意了?”
“因为赫鲁人已经快被杀完了,只能放松选人标准。”身后传来谢温烬的声音,扶光怔了一瞬,戴着这个皇冠回头比她想像的还麻烦。
谢温烬掩嘴轻笑,揶揄道:“老大,你刚刚就像王八回头一样。”
扶光本想竖起中指,但碍于自己现在扮演的是赫鲁人最敬仰的太阳神,她还是默默地压下手,冲他甩了一记眼刀:“等庆典结束我再收拾你。”
正午的太阳有些热辣,谢温烬站在香樟树下弯眸笑看着她。有时候扶光真的很难想像谢温烬才十五岁,对比起最开始遇到的他,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银白的长袍上细闪的钻石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缎面柔顺光滑。谢温烬眼睛蒙着一层接近透明的白纱,鲜艳的红唇和脸上的月神泪相互映衬。银色的王冠上有月亮和群星的雕饰,中间嵌着的月亮石熠熠生辉。
谢温烬缓步踱出树荫下,他手里拿着几颗奶糖递给那几个孩子。“你们去休息吧,我来帮她托裙。”
他伸手揉了揉几个女孩的头,柔软的裙摆就像水一样拂过他掌心,又被他轻轻攥住。纱织摩挲着掌心带来阵阵酥麻的痒感。
“老大。”他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扶光回过头,斜阳如火与蓝色的火焰相互映照,丝线勾住栏杆以方便扶光借力闪到一旁。她一个后空翻勉强躲过如饿狼扑过来的火球,衣角沾到火苗的顷刻她便将整件外套扯下扔至空中。不过三秒钟,火焰就吞噬了那件衣服。
蓝线攀至扶光上身不断地缝补填合裙上的破洞,她立在向外延伸的杆子上屈腿蹲下来保持重心。扶光昂首静静地注视着被斜阳柔和了轮廓的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后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可怜变成了冷血暴戾的大魔王了呢?又是从何时起,他已经甩开了她紧握的手。
少年眸中从不掩藏的爱意和澄澈在斜阳缓缓坠入山谷时,也变得浑浊而幽黯。曾经的雪下共舞如今变成了落日互杀,被不断拉长的影子融入晦暗中。
没关系,她一定会把他暴打一顿,然后再带他回家的。
“所以为什么太阳神最后会原谅月神?”谢温烬双手托着下巴目光炯炯得看着扶光,为了更好地演绎双神,扶光从地窖里找来了有关同辉节的书。
传说太阳神和月神是以莉莉丝的泪水诞生于世,坤灵战神莉莉丝被自己的亲哥哥布莱恩特背叛后濒死之际右眼流下一滴充满怨恨的血泪,从而形成了太阳神梵檀,而左眼的悲伤之泪则让月神巴达诞生。
莉莉丝是纯阳的化身,而哥哥布莱恩特则是带有古老赫鲁血统的阴神。一个受众人爱戴,一个为众人所惧,也因此影响到了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