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出来玩而已,而且我也没说她是我的什么人。”常宁笑得很坏。
“所以你的结论呢?”何谦鸢抓了把前台的薄荷糖,想着一会儿拿回去给楚琅清清口。
“结论就是……”常宁接过结账发票,“她也分不清她爱谁。”
“太小儿科了,不太像你。”何谦鸢拍拍他的肩,“不要太过分,那小孩我看谈的很认真。”
“感情么。就像你追楚琅,就没用过手段?”常宁在门口点了支烟,烟雾缭绕。
“可我没有伤害过她。”一提到楚琅,何谦鸢就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我很幸运,她也爱我。可感情这种事若是有了伤害和隔阂,再想修复,恐怕很难。”
常宁目光幽深地看向远处,把烟按熄。
下午各自回帐篷休息了会儿,楚琅能量条耗尽,也顾不得何谦鸢在身侧,简单冲了个凉回帐篷倒头就睡。
夜晚营地贴心地送了盆篝火,小氛围一下子就上来了。几人围坐在篝火旁,伏天悄然过去,日落后有些许凉意,楚琅披了个小毯子,挨在何谦鸢身旁。
常宁有带吉他来,车里还有个小型keyboard,是大花惯用的那个。两人自从夜半对质过后,没再说一句话。
大家自动划出了个演奏区和观众席,亓津先被起哄上前。他有些害羞地说自己没怎么学过唱歌,众人鼓励他随便唱唱,大花亲自盘腿在他身侧为他弹奏,他握着手机看着歌词,腼腆地唱了首张信哲的《太想爱你》。
他的声音和外表一样清透干净,引得众人纷纷鼓掌。大花也展露了这两日难见的笑容,又换了首轻松的r≈b英文歌,俩人颇有默契地合唱了一曲。
紫昶伟早在一旁跃跃欲试,作为同样表里如一的中二少年,他深情投入地唱了首热血动漫番的主题曲,肢体动作格外丰富,像极了当年楚琅看得咬牙的意识流乐队。只可惜有点儿跑调,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澹玉嵘在常宁的怂恿下也起来唱了段戏。楚琅听得陶醉,她对戏曲的了解仅限于回老家跟着奶奶看中央11台里的那些满脸浓妆、长袖青衣的戏曲家们。澹玉嵘唱得婉转动听,眼神和手势拿捏分寸得当,一点儿也不矫揉做作,都能让人忽视她傲人的美貌和身材,仅沉醉于她的歌声。
“来啊情歌王子,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儿。”澹玉嵘唱完突然e了下何谦鸢,他看向楚琅,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
“你过去唱吧。”楚琅还没这么近距离听过他唱歌,也有点期待。
“好。”
何谦鸢接过吉他,隔着篝火坐在了楚琅对面的位置。他低着头简单调了调音,周身的气场似乎在他拿起吉他后就发生了变化——
他天生属于舞台。当他怀抱吉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弄起琴弦,似乎荡起一股清和之气,涤荡这方寸间的污浊。
“走到今天,其实很有感触。”何谦鸢没急着开嗓,“五年前在校园里,我从未设想过今天。如果没有和紫昶伟的一拍即合,我不会勇敢到背弃一切;如果没有常宁的指导和引荐,鸢尾花不会拥有大花这样的天赋键盘手;当然,如果我没迈出这一步,如今的我或许能顺利留在那家公司,可我和如今深爱的人,永远不会相见。”
他就这样用饱含爱意的双眼,温柔地盯着正对面的楚琅。座下几人都是眼圈微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迷了眼睛。
“无论是音乐,还是爱人,都值得我用一生去追逐。我情愿等待、甘心付出,没有什么,可以让失去这份坚定。”
“一首《我愿意》,送给大家,送给这个美好的夜晚。”
何谦鸢跟专业大才的师父学过独特的发声技巧和声腔运用,可这首歌,他却用了自己最真璞的嗓音,近乎是念唱: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想你到无法呼吸……”
楚琅几乎是在他唱的第一个字就落下泪来。他像是早有预谋,却又真心触底,叫她的泪腺禁不住这样的致命一击。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少年弹着吉他,直视爱人的目光未曾偏移一瞬。曲毕,楚琅简直哭成了泪人,何谦鸢哄了会儿无果,回帐篷提了行李和大家提前告别,揽着楚琅上了车。
几人也是内心波澜起伏。唱歌,没有什么是能超越真情的技巧。澹玉嵘的嗓音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性格也争强好胜,最不喜听到谁谁谁唱得厉害,总要上前比一比,可这次,她甘拜下风。
车快开到市区,楚琅才将将止住了泪,半包纸抽都见了底。
何谦鸢把她的左手搭到挡上,就这样握了一路。掌心有黏腻细密的汗,可他却不愿撒手。
还没踏出迎海一步,楚琅就已经开始想念。何谦鸢后天一早的飞机,明天他还要登门去和老师告别,两人能共处的时间在分秒流逝,仅剩无多。
何谦鸢的歌声让她对这座城市都产生了浓重的眷恋。楚琅凝视着窗外,路边的风景如同倒映的影片,她过往人生二十余载,几乎从未离开这里。而今这棵土着小草,就要飘向远方——
她垂眸看向他们交握的手。
可她的根仍旧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