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世上再无虞渊。”
“你要替我去东洲。”就在虞渊境破之时,陈时感到脑中传来一道亲昵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撒娇,又道,“你答应过我的。”
“你要替我找到他。”
陈时缓缓睁开眼,望着远方,盛明归抱着周辞朝他走来,而霍梅初抱着小寒灯,眉目颦蹙地站在原地。
陈时沉吟片刻,忽地对脑海中的声音道,“我答应你。”
“但是你要帮我个忙。”
“什么?”
“我想知道,鲛人一族百年前和日月宗一事是否和你要找的那个人有关?”
“还有……可以让寒灯身上的天罚得到转机吗?”
那声音听到陈时的话忽地声线一冷,好似十分厌恶,“我可以答应你。他……”想是想到什么,他又冷哼一声,“算他走运。”
“但是要他百年救世。是他欠下的债。”
陈时嗯了一声,又问,“可是,你总得和我说,为何要抓那人,我才能知道啊。”
天道沉吟片刻,最终开口。
原来,百年前的日月宗是得到独厚的天下一宗,但因着与鲛人交往密切,最终不知道何时起,鲛人残暴开始对人族修士动手,只因他们修炼的功法极其容易提升,但缺点也十分明显——他们需要人来转移体内多余的灵力。那邪法十分容易吸纳灵力,但他们往往无法控制灵力,一不小心便会爆体而亡。
但后面他们发现,如果将人族修士作为容器,炼化灵力便可飞升。这样一来,海上腥风血雨,不过半月有余,便有上百名修士折损。日月宗作为海外大宗,自然需要调查此事。偏生日月宗有一名长老的亲传弟子,名唤雪千山。
所谓功名半纸,风雪千山。雪千山是日月宗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却也十分傲气。兴许是天妒英才,他修为不过金丹却忽地得了怪症,无法凝聚灵力,从之一蹶不起。然而更打击的是,日月宗忽地来了另一个天之骄子,正所谓,有了比较,曾经的天之骄子雪千山便被踩到了谷底。从一届傲视群雄的亲传弟子,沦落到最后只能被撵到外门当扫地的弟子。
前二十年,功名半纸,后二十年,修为倒退,沦为扫地的凡人。
雪千山自然无法接受这个打击,不知他从何时开始竟然频繁地同残酷的鲛人打起了交道,但没成想,在他修为倒退回凡人时,他竟然是进入了鲛人禁地,南海云荒窃取了鲛人一族修炼法典。
一向狡诈的鲛人领主被他挟持,鲛人中族内恰逢内斗,又被他横插一脚,至此重创。连那鲛人领主也陨落了,此后鲛人便有了不入世的传闻。
但得到修炼法典的雪千山任不满足于此,他痛恨日月宗。所以他又设计陷害了日月宗的那位天之骄子,甚至于后来创立了奕星阁,推崇圣子,将鲛人引出又将日月宗的弟子一个一个送入虎穴。
直到百年前,他彻底堕落,心魔相生,堕入魔道。从此又去了鬼蜮,一手创建了魔门,鬼蜮一带,修士与凡人都苦不堪言。
他彻底失去了人性,性情大变,开始残虐屠城,以此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或者提高修为。直到屠杀无数修士之后,天道忽地降下惩罚,下了一道禁制在他身上。
修为越高,受到的天惩越重,无数天雷滚滚,雪千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天道在针对他。他的修为再也无法提升,而他甚至处处受限,被天道压制。为此,他不惜代价开始四处搜刮天灵地宝,四处找寻逆生之道。
天地难容,雪千山却不服气。
然而百年前,一道天机降世,落至东洲。于是东洲荒山出神鹿,半神入世,尘缘一线,化神成了世间的妄念。
但雪千山,他竟也不甘心做一个世间人人喊打的魔道,他想成神。
“成神?”陈时诧异道,又听天道回,“是的。”
雪千山想成神。他看不起那个被众人追捧的荒山神鹿,瞧不起他被人称作冰心玉壶故得天机。他恨,他想为何天机不在他身上,他太恨了。这世间都欠他,凭什么他那么用心良苦,却一路走不到尽头,凭什么只有他身上有天罚?凭什么只有他是个人人喊打的魔修!
所以他做了个决定。竟然他无法成神,那荒山的半神神鹿,也不能。
他引诱了一介凡间的女子,让她去引诱半神。一个神,怎会有私心呢?一旦有了私欲,又怎可成神。
“他当真是个疯子。”
“他欺骗了神鹿。”
“神鹿知晓天机,却无法勘破自身尘缘。一旦神鹿破了道心,便无法看透那名女子身上的尘缘,同时也无法看透与女子有染的雪千山。”
“神鹿以为,那名女子当真诞下了他们的孩子。”
“一个半神,便毁在了他手里。”
然而这还不够,不知雪千山从哪里寻来了邪法,以人祭阵,竟然将自己身上的天罚转移到了他的亲生儿子身上。
身负天惩,一生无法入道。偏生神鹿以为自己破戒导致自己的孩子无法修道,竟然放弃了仙缘一心替那孩子求道。
陈时听到这忍不住心口一惊,他猛然抬起头,心神一震。他想到了,周辛昂就是那个被鹤一真人抱回来的孩子。
而这些年,鹤一真人一直与神鹿来往密切。
忍不住,他忽地问,“那个孩子?”
“是你曾经的师弟。”
陈时垂下眼眸,忽地忍不住想,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他听到天道继续开口,“天道因果,尘缘相报。半神他用半生修为替他逆天改命,要你的仙骨和灵核替他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