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轻的一下动作,俞铮却一下就醒了,那不是他的通讯器,自己的那个还好端端地躺在口袋里。
可他却指纹开机解锁成功了,是祁肆的通讯器。
祁肆正打算回拨过去,可俞铮的视线实在是难以忽视,他解答道:“可能你忘了,在你睡觉的时候曾经在我通讯器上录取过指纹。”
可滚吧,睡得哪门子觉?
俞铮只觉得好笑:“梦里录取的?”
祁肆没来得及回复,闹人的报警声电话音提示再一次卷土重来。
通讯器不出意外,再一次传到俞铮手上,理由很简单,正在开车的司机不方便接电话,容易分心。
接通时刚好上了一座桥梁,桥面起了很大的雾,车窗上沾了不少水珠,只是这雾格外浓厚,探照灯打开却依旧照不到桥的尽头,甚至就连照亮半米都是一种莫大的挑战。
黎昕的说话间,电话里传来有水流撞击礁石发出的哗啦声,喊声闷在水里,“呜呜”作响,听不真切。
“别……过来……”
像是老式收音机,总会时不时的发出两声“咔啦”声,好一会儿短路似的长音波后,再次连接成功。
“有……断……”
通话戛然而止,祁肆捞起来一看,电话已经挂断了,可惜时间已经太晚了。
探照灯打下的路面上开始冒出数道裂痕,一路蜿蜒爬动,像是细长的蛇游过留下的爬痕,寸寸断裂,如稀碎纸片般落入碎纸机的瞬间碾了个粉碎。
时间上已不具备任何逃离的机会了,所以祁肆的第一反应是打开车门,海水倒灌进来时,他伸手捞了副驾驶座位上一把:“会游泳吗?”
俞铮点头间手臂扒拉上车门,找准时机跳了出去,整个落入海水里,水花刚好溅射到先挑出来的祁肆脸上,又是新一轮的洗礼。
好在距离岸边不远,其远近程度是个会游泳的都不至于淹死的那种。
浸泡在海水里的悬浮感让祁肆有些许恍神,轻微的失重感令他梦回到了十几年前,还困在玻璃器皿中的岁月。
以及爬上岸后,脱离海水的畅然,与他当初打破容器逃脱的感觉一模一样。
当时安全部门的人来得太快了,实验人员心一横,就把他关进了密道里,不过也多亏了上层传来的猛烈爆炸声与重物砸下来的剧烈碰撞声。
按照常理,玻璃当然不会被砸碎,但是动了手脚的玻璃就不一样了,这是俞铮当时临走时给自己所养宠物的一点小惊喜,但凡有点火星子窜到玻璃器皿底部,就会将他特意藏匿起来粘连在其中的瞬间引爆,到时从里面能轻而易举地破开。
只是可惜,往常会陪坐在沙发上等待他睁眼的男人再也不在了。
但这种伤感没维持几秒,一直走在他前面的俞铮回头张望了一下:“你是打算半截腿泡在水里喂鱼吗?”
还在岸边提裤腿摸索通讯器的黎昕猛然抬起了头:“你以为我不想吗?早知道就不该在水中央通话,这下倒好——不仅丢得无影无踪,信息还没交代完全。”
俞铮卷起上衣袖口拧出成片水来,哗哗流了一地:“你终于知道自己办不成事了?”
黎昕果断闭了嘴,顺带在将手放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但没过多久他又开始发起牢骚:“不对啊,两个小时之前,它不还好端端的吗?怎么一眨眼就——难不成是我眼花了不成?”
祁肆打量了一下桥梁断裂的整体情况,底下立在水中支持桥面的桥腿底部多了几道巨大的豁口,这是一切祸端的伊始。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断裂的不止一只桥腿,是三个,而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个马上就要惨遭毒手了,因为祁肆注意到了靠近它的水面附近的一截淡蓝色鱼尾。
一尾巴甩上去,顿时又横增了数道新添的纹路,但还没被完全击碎坍塌下去,鱼似乎很是满意,它绕着桥腿探起上半身看了几眼,最后一口咬了上去,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黎昕有些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但还是抵挡不住探究八卦的天性,悄悄漏开一条缝后,惊奇地发现,崩坏是居然是桥梁而不是鱼的牙齿。
那条缝开得更大了,就差没完全把眼珠子整个凹凸出去:“不是——它的牙齿是镶了钻吗?活久见。”
果真是活久见,黎昕感觉自己再活久一点,没准能亲眼目睹啃桥梁的蟑螂。
想象力一旦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价值跟作用,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顺着源头活水一并缓缓流淌而出,挡都挡不住。
但这仅仅只是奇遇记的一部分,全靠黎昕在一旁烘托紧张刺激的气氛。
“你说,它会不会是在磨牙,一会儿就游过来把我们一网打尽了?”
“不会。”祁肆肯定道。
黎昕原地画圈,自叹自怜:“你又不是人鱼,你怎么知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有点眼瞎。”
“???怎么看出来的?他从头到尾有往我们这里看吗?”
祁肆扶着他的肩膀兀自笑了一会儿,其笑得频繁程度可以跟变态有一拼。
黎昕还懵着,在没有达到确切答案前,一时半分儿能默许一下祁肆的无理行为。
祁肆笑够了,终于直起身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行,”黎昕说,“那就,先来个好消息,我想听听好消息有多好。”
祁肆打了一个响指,开始娓娓道来:“你不是一个人。”
黎昕:“……”
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他说:“坏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