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白胖子,客厅里也有一个。
目光一闪,关山越的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手边正呼呼大睡的大白。
表面上,这些天,关山越是在给两个人上课。实际上,大白也没能逃过这场精神屠戮。
仿佛经历了一场巴甫洛夫的实验,它如今一听见英文就能条件反射,趴下睡觉。
严格说来,萨摩耶还是工作犬。
可惜,现在的萨摩耶已经没有爱岗敬业的高品质了。
耶耶不知道,耶耶睡大觉。
关山越失笑,点了点它胖嘟嘟的下巴,找了块小毯子盖在它微微起伏的圆肚上。
故事继续发展下去。
电影里的小男孩没了哥哥,身心受创,闭门不出,哥哥留下的治疗机器人大白成了他唯一能停泊的心灵港湾。
像它的身躯一样,呆头呆脑的机器人温柔、包容,仿佛这世上一切的尖锐都能被它的肚子消解。
它执拗坚定,会傻傻地、无条件地相信小男孩的鬼话,它会为了小男孩的无心之言义无反顾,它会永远为小男孩挡住漫天的炮火与近在咫尺的死亡。
它会永远在小男孩身边。
那一颗碳纤维的机械心,永远纯粹且干净。
这是一部为了赚钱拍的商业片,剧情不复杂,也没用上什么特别的技术,故事内核依旧是美国最爱的那套英雄主义。
谁让人类本就是世俗且非理性的。
总有人相信,爱与永远。
毋庸置疑,这就是个普通俗套的故事。可关山越在故事里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故事里的小男孩在哥哥死去后,他把无尽的孤独化为一腔悲意燃成怒火,漫天飞扬。
关山越当然也这样愤怒过。
他恨过命运,骂过孤独,也中二地想过变强大后回去复仇,但这些怒火最后还是纷纷扬扬地落下,冷却成安静的灰烬。
而足足看过96次《超能陆战队》的关望又在其中看见了谁的影子?
在关望写的日记里,他们捡到大白是在三年前,电影也在三年前上映。
大白的名字是巧合吗?
关山越不受控制地发散性思维,去揣测关望和谈思绮的想法。
或许关望和谈思绮希望自己的孩子,即使没有亲人照顾,也能拥有一个像大白一样的朋友。
或许希望他所有的愤怒、暴戾,所有的悲哀、伤痛,都能被柔软地接住。
哪怕这是一个不会说话的非人类朋友。
以上都是他自己的猜测,都是自己的借口。这一个多月来,各式各样的人有意无意地都在和他提他的父母,他只是想找一把钥匙,打开一个没上锁的门。
说到底,他就是在猜自己是不是被父母深深爱着,他们是不是后悔过去找他,他们是不是后悔生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