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影看着面前脑袋都要低到胸口、一碰到她的手就开始一通乱摸的富家小公子,也是没想到自己在封建女尊也会被揩油。
这一通乱摸实在不好使力拖着少年站稳,于是她干脆握拳,隔着帕子将掌心乱摸的手包了起来,方才扶着人从一地碎瓷片中走出来。
“公子受了惊,那我也不便多打扰,抱歉失陪,公子早些休息。”算算时间,西街那位娘子的鲜汁肉包这会儿应该刚好出笼。祝影急着离开买包子回家,也就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毕竟人家知道她会来寻,那便已经知道是怎么个事了。再待下去好像是什么有意巴结卖人情似的,她一个种地的平头百姓,还是不沾这些富贵人家的边比较好。
“恩人且等等!”
鸵鸟似的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胸口的少年慌忙抬头,也顾不得什么男儿家的矜持形象出声把人叫住。却在目光交汇间大脑卡壳一空,也不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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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敢问、不知恩人名讳…”
“我的名讳?公子莫要说笑了。”那背光而立的女子稍一扬眉,神情似乎有些兴味:
“常小公子可知道,待字闺中的少年主动询问外女名讳,到底意味着什么?”
名字这种东西不难打听,从旁人口中得知之类的都不成问题,只偏偏不能由待字闺中的男子主动向外女问。这番动作带有私定终身的意思,其含义效果仅次于互赠香囊等贴身之物。
常平安面上的绯红自见面就没消下去过,此刻更是几乎红透了耳根,却是比方才的鹌鹑模样自然了许多,主动抬眸看向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眸:
“我知道的。”
私定终身,表达爱意…他都知道的。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委婉的告白方法了。
虽然有些意外这小鹌鹑突然壮起了胆子,但祝影看着少年哪怕背过身去也依旧紧张颤抖的胳膊,还是叹了口气,尽量放低了声音温声开口:
“小公子,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像是一声惊雷入脑,激起一阵嗡鸣回荡,以至于他有些听不清那人后面说的拒绝解释的话。
“…大概就是这样。实在抱歉,但今天的事情绝不会为外人所知。小公子看起来也有些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进退有度,克制知礼…就连拒绝也是温柔的。
怎么就脑子一空,直接就告白了呢。
少年有些懊恼地蹲下身,用手腕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他的手中还攥着一只大红色的香囊,坠下来的长长流苏绕着小臂晃啊晃,是他花了三个月一点点学的。
他这坐不住的性子连男德男戒都没修习过一点,更别说这种需要一做坐一天的针线活计。只是他恰好读到了诗句,就想着也要给她绣一个香囊。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当时一心沉浸在心悦于人的欢喜里,他也没有去思考能不能送出去,只想着给那人也绣一个,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有咸咸湿湿的东西落在长长的流苏上,寂静无声,染上了悲伤的颜色。红衣墨的少年抿起唇来不作声,指尖紧攥着那团小小的香囊,只有豆大的泪珠颗颗滚落,最终还是引出了难以掩抑的小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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