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当年的皇商断尾求生分割了很大一部分财产安居于此,但如今的常家依旧算得上是富甲一方。
至少祝影被门房小侍迎到会客厅,所见到的装潢摆设之华丽,和她上个位面位极人臣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郎且稍等片刻,我家主人今早出了门,已经差人去唤了。”嫩绿衣衫的小侍一面奉上茶水一面轻声解释,礼数态度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这番周全的礼遇,很明显有人交代叮嘱过。
这位富商娘子想必也是个玲珑心窍的人物,自己要提醒的事情对方未必不知道的,那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这样想着,她本是想要立马起身走的。只是杯中的茶水香气实在勾人,光是闻着香气便知这肯定是有钱也淘不到的好东西。也就因此多坐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喝了近乎半壶茶水才轻叹口气,将茶盏放在一边站起身:
“冒昧打扰已是万分惭愧,怎好打搅大人的正事。若是常大人脱不开身,我改日再来拜访也是一样…”
“且等等!”有一抹暗红的衣角从屏风后惊起,祝影还未来得及寻声看去,就听到了一通稀里哗啦的摔砸声。
用来隐匿身形的屏风被身后之人急切之下的大幅度动作碰倒,前倾着砸在地上。连带着碰倒了旁侧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的各类珍品掉在地上,有的弹了一弹有的碎了一地,尽数被屏风压在底下。
祝影眨了眨眼,和吓了一跳愣在原地的少年对视,于是本就惊愣的少年也眨了眨眼,然后就忘记了怎么眨眼,也忘记了动。
“公子,公子!你可别乱动,当心划伤…小的这就来把碎片收拾了。”绿衣的小厮有些不知所措,但脑子还算灵光,忙不迭跑出去取工具来清理。
还算灵光,但也不是很灵光的样子。
就这样被水灵灵地丢下来和富家公子尴尬对视的祝影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看看已经空荡无人的门口,再看看被吓愣住的小公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是,这寡女孤男的共处一室,是真的不怕她做些什么是吗?就这么相信她的为人?
按照这个位面对于男子贞洁要求的严苛程度来看,她都不需要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但凡凑近些触碰到了手掌和小臂以外的肌肤,就算是这个男子不干净了。
这家的主人和仆从都未免太心大了些,一个敢隔着屏风和外女共处一室,一个就放心大胆地抛下自家公子跑去拿清洁工具…未免太信得过她了些。
话虽如此,但祝影确实是对于傍大款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听说这小公子还是人家的独生子,为了钱吃绝户也太缺德了些。
偏偏小侍走了,主人家还在会客厅里站着,祝影这个客人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自己溜走。更何况那少年从被吓傻在原地开始就一直看着她,一时间感觉屁股底下的软垫好像有针在扎,让她坐着有点不得劲起来。
“这位公子…”
“啊,啊?”方才任小厮如何叫喊依旧神游天外的少年被这一声轻唤唤回了神。陡然一惊眨眨眼,然后才反应过来是个什么状况,面色爆红低下头不去看她:
“真是失礼了。在下不是有意窥探恩人,只是因为前些日子恩人的那次出手相助心向往之…”
“啊,没有关系的。”修长素白的指尖出现在眼前,手掌心上垫了一块白绢的帕子。角上绣了一坨黑白相间的毛线团:
“当心周遭的碎片绊脚,公子还是莫要在这里停留比较好。”
很没出息的,少年看着那放了帕子的指尖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失望。
怎的好端端的还带了帕子呢?心悦之人哪里都好,就是太正人君子了些。
心里是这般略带甜蜜的埋怨着,少年伸手递过去的动作却是不带一分犹豫,生怕稍慢了一步对方就要收回伸出的手。
指尖触及到温度要比想象中凉上许多,触碰起来就像一块冷玉。隔着一方帕子也能触摸到掌心指腹的一片硬茧,在触碰相握时感触分外鲜明,隔着一方帕子相贴的肌肤也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