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空青睁开眼睛,想起18岁那年,那抹明亮耀眼的盛夏阳光,把他摔得够呛,但也就此,照亮了他荒芜的人生。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呼吸再一次沉重,体温也越来越变烫,但他还是知道分寸的,只是额头轻轻相碰,他凑过去又吻上那瓣软软的唇,吞没她的气息:“屠准,我爱你。”
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一次。
他并非羞于表达,明明是无数次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让他藏到现在,不为别的,只是在同自己较劲。
没有走过一生,说什么爱与不爱,太轻浮,太草率,虽然他一直想做一个无所顾忌的浪荡子,可情不知所起,如今已是,不吐不快。
但夜晚再一次沉入漫无边际的静,屠准阖着眼,好似已然睡去。
半晌,才有湿糯的呼吸碰上他的唇,恍若沾着朝露的花瓣,轻盈着陆,裴空青撩开眼睫,轻颤着,月光下,那双眸子,潋滟、柔情,是温水煮蛙般让人甘死如饴。
她说:“我也爱你,裴空青。”
本是甜言蜜语,可裴空青突然别扭起来,他想起某个人,不得不承认,嫉妒使他扭曲、变态和疯狂,他不是不信她,毕竟他们会有漫长的一生,但就是生出某种不合时宜的、幼稚至极的决心,想与之一较高下。
他撩起屠准颈侧的长发,一圈一圈绕在指间,音色缠绵、温存:“有多爱?”
屠准不语。
裴空青固执着:“跟晏知许相比呢?”
两双眸子僵持着,谁也不服输,似要把彼此吞没、撕毁,他得到的答案不算中听。
(结局)
清晨,山头的雾色还未散尽,阳光被薄纱遮盖,在天边,氲出一片朦胧羞涩的金光。
在风里站着并不凉,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草木和泥土味道。
屠准难得一次比裴空青醒得早,从他怀里钻出来时,也没有惊扰到他。
她跪在床边,像曾经一样默默注视着他,伸出手,极尽温柔地碰了碰他的头发,又碰了碰他的睫毛。
晏知许昨夜宿在裴家,按他的作息,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起床了。
屠准换上衣服出门去,股东大会没剩几天了,关于与周家的合作,是大事,很多事情避无可避,还是得谈,哪怕他责骂她,怨恨她,厌弃她。
晏知许已经不在房间里,佣人说他早早起床,看到天色不错,觉得裴家庄园宁静,景好空气好,便说要出去走走。
佣人指了个方向,屠准循着找过去,最后在一棵绿盖遮天的大树下找到他。
准确来说,是在树枝上,那根树枝特别粗壮,并排着坐两人也绰绰有余,晏知许倚着主干,一只腿曲着,一只腿悬在空中,仰头望着天空,那模样,说不出的惬意。
但屠准吓了一跳。
他那身体情况,居然还敢爬树?
“哥!你干嘛呢?”她皱眉望着他。
晏知许垂眸看她一眼,淡淡应:“吹吹风,晒晒太阳,听听鸟语,闻闻花香。”
风和鸟语屠准不否认,可是哪有什么太阳和花香?
“别闹了,你快下来。”屠准担忧地向他招招手。
晏知许弯唇一笑:“你怎么没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