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如寅才早早遣了叶啄尘来知会宋千凝一声,免得他日后再也来不了了,亦是为了防止难以意料的事情发生后波及于她。
这份心思,宋千凝是未领略得到的,只痴痴地担忧着,记挂得很。这不,今日班都没去上,告了假了。檀桦收到消息后,立即联系了她,一通电话打过来,丝毫不露痕迹,“千凝,我找了一家美食店,咱们今天去探店?”
“不了,我有些事,就不出来了。”宋千凝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这家店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真不出来吗?”檀桦挣扎问道。
宋千凝没给他机会,“谢谢,您好意我心领了。”
挂了电话,檀桦依旧不放心,直接杀到宋千凝入住的酒店,在大堂里坐下,才给她发消息说人已到了。
宋千凝不得已才梳洗好了下楼,见了檀桦,整个人恹恹的,一看就没有精气神。“这是怎么了?”檀桦诧异地起身,好看的脸上有几分震惊,眼见着昨天还是娇花一朵,谁知一夜之间便枯萎成这般,他微有心疼,满目关心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来前照过镜子,宋千凝自是清楚自己面色有些吓人,“不妨事的,昨晚没休息好而已。”
“我找人给你看看罢,”话落,檀桦便叫了个家庭医生来望闻问切,见宋千凝身体真没啥事,才放下心来,“吃过饭了吗?来都来了,就近找个地儿吃点饭吧。”
宋千凝再没拒绝,现下五脏庙也需要充饥,就由着檀桦安排,跟着进了餐厅用膳,却实在没什么胃口,没下了几筷子就作罢。
与昨日简直如同两人一般,太不对劲了,“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檀桦再也坐不住,又盘问起来。
宋千凝却没打算说,只摇摇头,“檀先生,我想自个待着,恕我不能相陪了。”说罢,便独自上楼回房。
檀桦望着她的背影,心里面空落落的,头一回明白了什么叫为伊消得人憔悴,直觉她定是为了某个谁。登时心里的嫉妒涌翻了天,究竟是谁呢——他打算把她身边的人都筛个遍。
便立即吩咐下去,不一会就拿到了情报。眼瞧着宋千凝的初恋黎辛、前夫刘陌章近日均未有异常,还能是谁呢?檀桦百思不得其解,到这总算止了步,没再深究下去。
与檀桦分开不久,宋千凝就收到了母亲慕容的电话,说是让她去见个人。她只好又收拾了一番下楼,驱车而去。心下却奇怪,母亲支支吾吾的,只说到了就知道了,一点没提是什么事,又说十分重要必须要去,弄的她云里雾里的,不清楚是什么情形。
等到了地方,餐厅里空无一人,冷清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刚打劫过,宋千凝找了个空桌坐下,立马有侍应生拿着菜单过来,“这位小姐,这是今日的餐单。”
因不知道来者何人,便也不急着先点菜,只要了杯气泡水等着人来。过了一会子,来了一名中年男人。身量不高,脊背挺得端直,苍劲的面庞刚毅非常,腿有些跛但不碍行走,举手投足之间杀气凛凛。他在宋千凝对面坐下,脱下帽子,开口道:“小凝,初次见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话落,递出一只白玉镯子,交到她的手上。
乍然接了镯子,宋千凝有些没反应过来,推脱道:“这太贵重了,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武言,是你的亲生父亲。”男人郑重道,留给宋千凝满腔惊愕。
她仔细瞧去,武言眉眼间气魄雄浑,身上军人气质尽显,同她五官有几分肖似,不直说是父女也能猜着几分的程度。又想起自小就被说长得不像父亦不像母,恍然间也算有了答案。
宋千凝丝毫不怀疑武言的话,打心里也认了这个父亲,只是贸贸然相见毫无情感,且十分陌生,没什么话罢了。这会有几分好奇,便问出口;“为何现在要认我?看起来您应早就知道了我是谁。”
武言喟叹一声,心里也是悔恨,“没错,你自小离家在川西长大,我是知情的。宋汇和慕容是我的兄弟,把你交给他二人我本放心,但如今却是后悔了。眼看着你一日日渐大,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谁曾想耽搁到了今日。这次你人到京华来了却不能归家,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求了慕容想要见你一面。”
“既然如此,当初要把我送到川西?”宋千凝问道,直觉这背后的事情许是盘根错杂。
“恕我不能言,有一点可说的是,将你送到川西并非我的意愿。”武言叹道。
这般说辞,宋千凝并未放在心上,人都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谁管你愿不愿的,顾自问道:“那我的母亲是谁?”
武言抬眸,似回忆起往昔,“你母亲是个惊世绝伦的女子,她叫卿昭,当年一手经商济世之才名动京华,无人不晓。现下住在淮南,已不问世事。”
宋千凝有些黯然,“也就是说我是个爹不要妈不管的人了,你俩当真是潇洒,”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在蓉城见过你,当时在你身边的女人可不像是我的母亲呀,想必你又另娶妻生子了吧。”
“确实如此。”武言一脸赧然,羞愧地低下了头。
“如果你是因为愧疚想要认回我,大可不必,因为从你决定将我送走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除了有血缘关系,这世的亲缘关系已散。即便现在来弥补,也太晚了些。至于你和我那素未谋面的母亲,既然潇洒了大半辈子,就无须在此时多愁善感,而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既无团圆之可能,就不必在此相约见面了。”话落,便作势要走,“这是你的镯子,归还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