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声音告诉我:
快醒过来吧,你执念太重,别被困在往事里了,你是在做梦。
我是在做梦?
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心底那个声音还在说:你是在做梦,林雀声,你叫林雀声,快清醒过来吧,有人在等你。
梦里我看见一片艳红色的彼岸花海,而我站在忘川河边沿,对面那人看不清脸,只是遥遥地对我喊:“林雀声,快走吧,你执念太重,有人还在等你,快走,快醒过来。”
闻言我便愣愣地转身,一步一步地踏着彼岸花,走向现实。
虚境幻灭,天光乍泄。
我陡然睁眼。
风轻轻地从米白色的窗沿吹进来,我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那上面的浮雕我再熟悉不过。
白色的凸起,盛着雪白的灯光,浮雕天使的翅膀舒然展开,这天花板,是我当时亲手设计的。
这是我的家。
我和我哥的家。
床边趴着一个人,他还像以前一样穿着白衬衫,后颈上有颗小小的红痣。
我哥趴在我的床边浅眠,侧颜舒展,唇色淡淡,我俯身,轻吻在他脸侧。
我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穿着白裙子过完我的一生,现在我醒了,睁眼便是那个我一直爱慕、憧憬的人,在我心中,说是神也不为过。
床边人似是察觉到了动静,懒懒地睁眼起身,看到我时先一愣,然后抑制不住地涌出泪来。
窗外已经飘起雪花,我的世界又下雪了,上次下雪是在梦里,这次,现实里我被恋人紧拥入怀,肩头被泪水打湿了一小片。
不管过去多少个年岁,那样坚强的哥哥还是爱哭,而每一次落泪,都是因为我。
怕过、爱过、求而不得过、争执过相拥过的那人,现在活生生立在我面前,紧紧抱着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放手。
尘世观戏,黄粱一梦。
我轻轻叫道:“哥,我醒了。”
被叫道的那人仍未放手,半晌才从喉间溢出零碎的哽咽:“笙笙,你睡了好长时间。”
“对不起,哥。”我轻轻捧起他的脸,勾着他脖颈印下一吻:“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我浑浑噩噩走完半生,终于我看见一片彼岸花海,还有宽阔湍急的忘川河,河对面那人说让我回去,有人在等我。
久等了,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