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还会有的,没有了一个他,也还会有无数个他出现。被摧毁,又复生。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两全其美呢。
切茜娅挂在嘴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知道切茜娅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的脖颈就像天鹅一样细长,仿佛轻轻一捏就可以泛起红印。现在的0511,就是寒风中的一棵树苗。她只要稍微肃啸,就能彻底地折断这根树。
0511拱了拱鼻子,那只手在他后颈一触即离,让人感到不寒而栗。0511的眼睛就像是鹿眼,眼尾微微下垂,因为干燥眼周围着一圈红。
他有些发悚,眼前的女人快有四个他那么高,如果她要把自己杀了,简直是按死一只蝼蚁般轻松。
0511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忽而就不敢再去仰视扶光。他声音怯懦,问:“大姐姐,这个沙漠会吃人,好多人骑着马来这里,最后都只有马能回去。”
看来确实有异种
但是为什么谢温烬会出现在这里扶光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谢温烬,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0511似是有些茫然,他“啊”了一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问:“你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
扶光咂舌:“不然呢?”
谢温烬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没有名字,刚刚还以为你是在叫别人。”
“但是但是”他双手合拢攥成拳平放在胸前:“但是这个名字很好听!我以后就要叫谢温烬!”
“对了我不识字,你能不能教教我这三个字怎么写。”
“以前我在沙漠遇到过一个女人,我以为她脱水晕倒了,还想着撒尿救她。结果人家只是累了躺在沙被上,也是她教我读书习字,虽然很快她就离开了,但是也正因为这个,我才能在饿死之际写一行乞讨的字,被那家人瞧见,虽然去了那屠户家里过得更凄惨了,但好歹没饿死在街头。”
曾经围着篝火夜聊时的话如今就像一支箭刺入她的心,逆向时空本就是悖论,如果真的实现了,就说明整个宇宙都乱了套。切茜娅还在身边时,总爱对她讲这些高深的话。扶光对哲学颇感兴趣,而此时却手指发颤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罢了,总不至于是自己亲手教会了自己的宿敌。
那实在是太蠢了。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谢温烬抱着水壶仰头问。
扶光一时语塞,舌尖不自觉地舔过干裂的唇,她只觉得恍然如梦。
“我感觉大姐姐长得好亲切,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我们以前认识。”
扶光给他的话做了个简短化:“直接用触目如故来形容就行了。”
“大姐姐长得好触目如故。”
扶光本是向前走,闻言已经不想再理他,可偏偏心底那点想要炫耀自己知识量的虚荣心作祟,让她又转过身:“触目如故的意思,就是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好像以前认识一样。不是形容人的长相,知道了吗?”
见谢温烬还有些懵怔,扶光甩了甩鞋子里的沙朝他走来。她捡起地上的枯枝,在沙上一笔一划地写出谢温烬三个字:“这个,是你的名字。”
在“谢温烬”下面,她又写下触目如故四个字:“这个是触目如故,意思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谢温烬登登登地跑到她面前蹲下来认真地端详着这几个字,扶光垂眸,他的鬓发已经被汗珠浸湿,被晒得掉皮通红的脸感觉轻轻捏一下就会叫他疼上好一会儿。
扶光不自觉地伸出手覆在谢温烬的脸上,水雾似纱,将掉皮开裂处慢慢地抚慰。
水雾很淡,他几乎看不见。
扶光双手撑在膝盖上,薄淡的水笼罩在两人头顶,驱散了侵入肌肤的焦躁与热意。
她非良善,亦非恶鬼。
要杀掉一个孩子,或许只是她这样同情心泛滥的人才会做不到吧。如果a区的人知道自己明明有能力杀死谢温烬,却还放过他,估计会气得半死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但没有谢温烬也会有别人,真正的根源从未有人试图去解决。
再说了,被谢温烬杀死她本来就已经是要和耻辱柱融为一体了。
扶光拉住乱跑的谢温烬,手中的蓝色丝线就像一条灵活的蛇在扭动身躯,有水的地方她一定能探查到。只怕到时候找到了水源反而也深入了沙漠,扶光压下心里的诸多想法。
如果时间轴能逆转的话,为什么不回到最开始赫鲁人掌握着所有高科技的那个时代。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扶光抹杀在了脑海里,下达命令的棋手从不会在意棋子的死活,只是没想到最后引来了更大的祸患,天塌了下来,连带着埋没了棋手。
现在,杀不杀谢温烬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但是还未触及到的根源究竟是什么,扶光也想不明白。最开始,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一个能将最鸡肋的水系异能更改为强攻的人,怎么不特别。
但是最后扶光才发觉,自己只不过是个稍微有点天赋的普通人,最后也不出所料的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丢了命。
时间线早已乱成了毛线团,分不清首尾。
手上忽然传来黏腻柔软的触感,扶光本是拽着谢温烬的衣袖拉着他往前走,他低着头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只好踮起脚尖费力地牵她的手。
扶光睫翼微颤,眼底复杂的情绪纵横交错。
“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敢直接跟我走。”她问道。
谢温烬被她的话吓得瑟缩了头,但又抓紧了扶光的手:“要杀我的人只会给我刻上编号,不会给我起名字,还教我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