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负了我。
我并不控制自己的失态,眼圈与鼻尖都泛红,鸡汤也不喝了,兀自失神落泪。
程鸿光咳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卫兵出去。
门被带上了,我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程老,您兴许看出来了,我这人性子刚烈,从不能服软的。」
程鸿光手指摩挲着茶杯,半晌,说:「女人家,应该把身段放软些,你们是水,要学会以柔克刚。」
轮得到你教我?
我在心里冷笑。
我无声靠近了他些,泪眼看他,像说悄悄话般压低了声音,「您说的对,但我是不肯屈居人下的,您肯定也不愿意把我放在梁熠和玉琅面前晃悠。我这次来,是想请您指条明路。」
27
程鸿光仍握着杯盏,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显出淡淡的笑来,他不紧不慢看着我说:「云小姐言重了,路有千万条,不必我指,就看云小姐愿不愿意走了。」
我顿了顿,抬眼看他。
程鸿光沉了声音,「云小姐喜欢唱戏,我就在西南给你搭戏园子,组戏班子,你照样做你的青衣名角。不过,既然要做青衣,孩子也就不必留着了,女人家带孩子难免分散精力,对事业并没什么助益。」
我笑了一笑,「程老能担保,梁熠不会寻过来吗?」
程鸿光哈哈一笑,「在西南,目前还是我当家做主。到我百年之后,你们三人还能如何,就不是我老头子能管的喽!」
我笑了,懒得计较他注定会落空的盘算,只盯着前半句,凉飕飕问一句:「您是西南之主……那么在您之前,西南又是谁在当家做主呢?」
他皱起了眉头,意外道:「云小姐很好奇我们西南吗?」
我们西南?
西南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我面上不显,拿起茶杯给他倒水,笑意浅浅,「毕竟是日后要定居的地方,多了解些总不会错的。」
程鸿光点点头,又要说什么,握着茶杯的手却颓然下垂,宛若朽木,倒在了桌面上。
精美的青瓷茶盏也应声掉落在地上,碎成了许多片。
他瞪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笑着拔出藏于暗袋的匕首,雪亮的刀刃反射出包间吊灯绚丽的光彩,也反射出程鸿光不可置信的一双眼。
我把锋刃贴在他面颊,无视他恐惧的神情,一寸寸慢慢地上下滑动。
「害怕吗,」我笑了,眼里盈满泪水,「原来你也会害怕?」
程鸿光无声地比出口型:我们可以谈,什么事都可以谈。
我一刀捅向他心口,刀刃锋利,泛着雪亮的白光,顷刻间带出一簇又一簇的温热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