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必坐小汽车,必带保镖的云家小姐,在十五岁生日那天得到了父亲赠送的东洋匕首。
即便有再严密的保护,他依然担心着女儿的安危。
后来我家败落前夕,他大约听到了风声,最后的时间里,不筹谋如何出逃、如何翻盘,唯独为我做了布置。
——他托关系在海外账户为我存了一笔钱,又将我送去华东某个乡野,投奔我一表三千里的某个表姑。
那时我完全蒙在鼓里,骤然要去人烟稀少的乡下,又是哭又是闹的,副官完全拉不住我。
父亲坐在沙发里,没点灯,昏暗的天光照不明他的神情,他只说:「囡囡,你大了,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从他的语气里得到了某种预感,拽住门框哭了:「爸爸你们要去哪里?」
父亲示意下人们松手,走上前来,注视着我涕泪横流的脸庞,他说:「囡囡,你记住,人能吃多大的苦头,就能享多大的福气。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你也肯定能过得好,以后要往前看,知道吗?」
我愣住了,他却不再多说,转身上了楼。
他的背影,同昏暗的楼房融为了一体,成为我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沉凝的一笔。
……
我抹干眼角的泪,将匕首揣进外套内侧的口袋。
我穿了套女式的衣裤,外套有暗袋的皮衣,再加上一双软底皮鞋,行动很方便。
我派人递了帖子,约程鸿光见一面。
程鸿光倒是没拒绝,但却带了卫兵进来。
正值饭点,我要了许多云城的特色菜肴,程鸿光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吃了。
他落座,面上仍然带着长者宽厚的笑,丝毫看不出记仇,「云小姐胃口不错。」
我停下筷子,舀了勺鸡汤,装作没看见他身后的两个卫兵,「那天我气急了,什么菜的滋味都尝不出来,不过现在看,云城的菜着实不错。」
程鸿光大约是没想到我会毫无顾忌地把那天的不欢而散说出来,神情尬了一尬,才说:「云城好吃好玩的还有许多,云小姐不妨多住些时日,好好体验一番。」
他装出东道主的模样,不接我的话茬,试图把话题转向别处。
我哪能轻易让他如意,抽张纸擦擦嘴角,不慌不忙道:「说起来,那天是我莽撞了,该跟您道个歉。无论如何,您是长辈,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
程鸿光握着茶杯,吹了吹面上的茶叶,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
一家人?
我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感觉心口在发涩发涨。
原来我的预感并没有错,梁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