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好玩!!”丛林飞跃的过山车上,楚妈兴奋地张开双臂,被楚琅使劲儿按了回来,老老实实把着安全扶手。
“我都不想披雨衣,你看他们冲下来多爽!”在激流勇进排队口,楚琅赶紧硬给爸妈套上刚买的一次性雨衣,这大浪浇头上还不得感冒了。
“这个好玩,像转圈圈。”疯狂大摆锤下来,楚琅步子都有些飘,她爸妈却脚下生风,直奔下一个项目去了。
“这都进去看节目的,没意思,我想再玩遍那个过山车。”在刷完了大半个园区过后,楚妈仍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方才那些刺激过瘾的项目,恨不得马上二刷一遍。
“敢情你俩是谁也不恐高啊。”楚琅扶额。
“这都有安全措施的,怕什么。”楚妈得意地笑着,“爬山我那是腿脚不利索,怕顺阶骨碌下去。”
楚琅假装像听到了个笑话,弯下腰来捂着嘴笑,拼命抑制住发红的眼圈。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她的好朋友和她炫耀假期去游乐场拍的照片,她回家撒泼似的求爸妈带她去——楚妈那时哄着她,一脸歉意,说自己恐高,实在没法陪她去,太危险了。
原来自己在父母的庇护下安全长大,也圈制了父母半生的自由。
远赴
“gf3798航班的旅客,请尽快通过安检,准备登机。diesandntlen…”
候机大厅响起播报。
楚琅摘下了一只耳机。
她爸妈是一早的飞机,送完他们,楚琅才来赶自己这趟——她要先去北京转机,而后开始长达二十小时的漫长旅途。
候机厅人声鼎沸,而她充耳未闻,只觉孤独。和何谦鸢说心无波澜是假的,跟爸妈的笑脸也是装的,其实她忐忑又惶恐。
楚琅隔着衣服,抚上胸前的玉。
她赶紧把耳机塞好,背好包准备排队登机。
这趟航班人不少,楚琅好久没坐飞机,赶忙排在前头,生怕再出什么乱子。登机还挺顺利,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半排靠窗。王东廷还给她发了消息,又确认了一遍她的航班信息,说会去慕尼黑机场接她。
呼。真的要离开了。
客舱里有些阴冷,冷气还开的很足。楚琅深吸口气,推开遮阳板,看着外面的停机坪。
手机响了。
“喂?”是串陌生的座机号。
“喂,楚琅,是我。”何谦鸢的声音有些急,还带着喘,“是不是已经上了飞机?”
“啊,对,我刚上来。”楚琅的声调不自觉地放柔,“你不是说老师今天带你去见前辈嘛?”
“我看时间差不多,偷跑出来上个厕所。”何谦鸢声音压低了些,“我都没敢拿手机,打得酒店座机。”
楚琅想象着他慌乱的样子,还是因她而起,忍不住想笑。
“贴没贴防晕贴?要耳压高就嚼口香糖,晕的厉害就嘴里含片姜糖。”
“嗯吶。”
“拿好东西,睡觉盖好毯子。”何谦鸢活像个老妈子,语速也快,生怕说漏了什么。
“知道啦,你昨天都嘱咐我一遍了。”昨晚楚琅借口下楼买东西,和他打了会儿电话。
“好,那你到北京,给我来消息。”
“放心吧。”
何谦鸢不舍得挂,楚琅怕耽误他正事儿,赶紧劝他回去。她系好安全带,提前把手机关机。窗外的阳光投进来,楚琅觉得裸露的皮肤都被晒得暖洋洋的,心里也没那么焦灼了。
飞机上她要了杯咖啡,拿出pad来刷这月klikuderlu骨科新发的期刊。
空中的时间过得颠倒。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睁眼飞机已经落地。
转机还要重新托运行李,楚琅在偌大的机场来回一路小跑,终于是赶在登机前一小时办妥了一切。
国际航班的候机厅人影稀疏,且外国人的数量明显上升。大多都是穿着考究的商务人士,抱着笔记本忙着工作。
她给何谦鸢录了段空荡荡的大厅。不过这消息发出去半个小时仍无回音。
何谦鸢今天是被老师领着去拓圈,有许多乐团大佬,就连她一不怎么听歌的人都有所耳闻——何谦鸢自然要拿出百分恭敬的姿态。
不同于医学,只要勤学上进终有出头之日,当歌手,除了底子扎实,机缘也很重要——找对了领路人,比埋头苦练要强得多。
在酒店套房里,何谦鸢姿态端正、垂眸聆听着前辈们的交流,只是他的神情有些控制不住的浮躁。
“小何,怎么心不在焉?”一位乐队主理人见他沉默分神,开口问道。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他身上。他的老师端着茶盏侧目而视,并没有开口解围的意思。
“抱歉前辈,刚才听您介绍,一个乐队的魂在于凝聚同一,每个人既要各展所长,又要融合一体,就略有些感慨。小辈做乐队只想着不同风格模仿尝试,却忘了归纳自化成有特色的东西,前辈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何谦鸢语调平顺,言之有物,仿佛刚才那跑神的样子只是他看走了眼。那主理人眯了眯眼,眼神中多少带了些赞许。
何谦鸢抬头瞟了眼表,眼神落寞一瞬。这帮老头子实在太能聊,虽然言语间他也有星点收获,可楚琅那边——
她应该马上就要坐上去德国的航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千公里,六个小时时差。他没敢保证自己一定会去找她——因为这同样是他的梦想能见成效的一年。
楚琅在飞机上起了点反应,胸口闷闷的,头还晕。她拽着毯子,嘴里含着姜糖,紧皱着眉蜷在座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