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谦鸢把剩的几块羊肉全挑出来给她,“你现在是要搬出来了?”
“嗯。”楚琅叹口气,“也好,马上就要走了。本来我还想留着那房子的,真的是我的梦中情房。”
“你很喜欢落地窗?”何谦鸢抓住了要点。
“啊……”像是不小心暴露了什么癖好,楚琅有些慌乱,“其实也没有,可能就是之前选房子的时候看对眼了。”
何谦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正好,一会儿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把东西打包了拿回来。”何谦鸢自然地说道。
拿回来?等会儿,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楚琅脑海里自动播放起童年跟爸妈一起看的乡村爱情,里面有对儿年轻人总吵架,一吵架女孩就大包小裹地回娘家,等俩人和好了再大包小裹地搬回去。
怎么有种诡异的相似?
“这里……我会定时找人来打扫。”何谦鸢以为她有顾虑,“等我从桉城回来,就从公寓搬到这儿来住。”
楚琅以为自己听错了,试图从何谦鸢脸上看出玩笑的表情,可那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温柔。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楚琅又被何谦鸢不经意间撩湿了眼眶。何谦鸢把人抱到沙发上,柔声细语好一阵哄。
等楚琅心情平复了,俩人才动身去打包行李。别看楚琅独居,她开始收拾才发现,带来的行李箱和几个编织袋根本不够用。
“我怎么囤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楚琅本想速战速决,结果一个小时才将将收拾了一半,累得她腰板都要折了。
“不急。”何谦鸢不知从哪儿找了跟铁管,两头挑起装得满满登登的编织袋抗在了右肩上,左手还拎了个行李箱,“你歇歇,我先去把这些运到那边,好把袋子和箱子倒出来。”
吱呀作响的防盗门被关上。楚琅坐在堆满杂物的沙发上环视着这间安静的屋子。她都快记不清当初合租室友的容貌,回忆中只有自己在这个家的每个角落,都留下过沉寂落寞的身影。
那时的她,觉得这里是外壳,是保护。可当走出去她才意识到,其实这里是一只慢慢吞食她情绪的怪物,让她终日覆着一张疲劳的假面,和动漫里的无脸男一样,渐渐迷失了自我。
所幸,终有一束光拨开云雾,穿透了她头顶的阴霾。
表白干嘛那么委婉
俩人折腾到十点多,终于是把楚琅积攒了三年多的破烂都运到了何谦鸢租的公寓。
她没劲儿再整理,瘫在沙发上就不想起来。
“明天是夜班?”何谦鸢给她递了杯温水。
“嗯。”楚琅连抬胳膊都嫌费力气,心想明天这肩膀一定酸炸。
“我大概月中去桉城。”何谦鸢在她对面坐下来,“等迎海这边的事忙得差不多,想不想出去玩?”
楚琅像是丧尸复活,挣扎着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去哪里?”
“秘密。”何谦鸢挑了挑眉,探过身来捏捏她的肩膀,“你就负责好好上完这最后几天班,别的不用想。”
楚琅心里泛起酥麻的甜意。她忽地想起一个夜晚,她坐在法拉利的副驾上,何谦鸢也是这个表情在说:“秘密。”
“当初在赛车场那儿,你到底跟那个大哥在说什么?”她起了好奇,眼睛亮晶晶的。
“楚大夫,你这记性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何谦鸢一怔,随即起身坐到她身侧。
楚琅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架势,用手比成了话筒举在他嘴边。
何谦鸢轻笑一声,舔了舔下唇。
“你真的要听?”
楚琅点了点头,眼神分外澄澈。
“我和他说……”何谦鸢仰起头,装作奋力回想的样子,“我想想……”
“告诉我嘛。”楚琅小声嘟囔着。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撒了个娇,结果何谦鸢的耳尖唰得一下红了。
真是……本来想逗逗她,结果却自己惹火上了身。
“那天有点晚了,按理说不能再进山。”何谦鸢伸直胳膊揽住她,偏头凑过去,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我和那大哥说,车上的是我女朋友,刚发了论文想庆祝庆祝,您给行个方便。”
楚琅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到头顶,她像被一直大手攥住心脏,心底传来剧烈沉重的声响。
“楚琅,其实那晚我没有喝多。”何谦鸢像个施展魔法的精灵,持续在她耳边蛊惑,“紫昶伟说你肯定喜欢我,我不敢信,只能喝酒壮胆去试探。我没想到你会接纳我。”
楚琅心乱得要命。他就这样直白、毫不掩饰地袒露内心,像乱拳打在她的心上——这份爱简直像中了头奖,可她现在却无力回应。远赴德国的机票已经订好,进修的合约也已署了名,未来这一年时光她注定无暇分心。
“可我……”
“楚琅,我不着急。”何谦鸢对上她的视线,“我们的路还很长。刚签工作室那阵,我想了很多。如今我只是个小乐队的主唱,在音乐圈的底层摸爬滚打。我不想靠父母,就注定要吃苦头。”
“我从发觉心迹,确认喜欢上你的时候,就想向你表白。”何谦鸢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我无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毕竟我连基本的陪伴都难给予,更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我想等鸢尾花做出成绩再鼓起勇气,可后来我发现,相爱并不需要那么多顾虑。”
楚琅眼尾划过一道泪痕。
何谦鸢抬手用粗粝的指腹温柔抹去。
“楚琅,如果你愿意,我渴望成为你一生的伴侣。你不必给我答复,我只想告诉你,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