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琅原地回想了一下,并没有觉得杜蕴枫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不过是同事而已。
杜蕴枫七点多垂头丧气地从办公室走出来,眼圈都泛红。
“下回别这么冲动了。”楚琅拍拍他的背,“不要跟不讲理的人一般见识。”
“嗯。我先走了楚姐。”楚琅本想请他去门口吃个饭,谁知杜蕴枫抹了把泪,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楚琅有点不明所以,但也没细问。
那闹事的病人家属再没来过,时间转眼到了徐德邦出院的日子,楚琅叮嘱他出院后一定记得不要辛苦,再养些日子,一个月后复查。
徐德邦看起来比出院前更老了。他几度想要开口,却都没有发出声音。
楚琅知道她要提他儿子的事情,但她工作上不是个矫情的人,她更没有把责怪带到病人身上。
她往值班室走,准备去食堂吃口饭。
转角突然出现个高大的身影。明明是大晴天,他披着雨衣,带着墨镜和口罩,面色不善地朝她走来。
“小心!”身后响起一声惊喝,楚琅猛地回头,却被箍在一个怀抱里,硌得她锁骨生疼。随后她听到了液体泼洒的声音。
她惊恐地抬头,对上了何谦鸢紧皱的眉眼。她连忙挣脱去看那罪魁祸首,走廊里慌忙逃窜的背影不是徐德邦的儿子又是谁?!他手里握着的那个瓶子——
刺鼻的味道弥漫。楚琅看向何谦鸢被泼洒湿透的后背,心中一股恐惧油然而生。这味道她很熟悉,熟悉到她不愿相信,她飞快地拉着他到值班室,让他脱干净用凉水使劲冲洗。
那是一瓶高浓度农药。
别喂蚊子了喂我!
何谦鸢老老实实地听话,冲了快二十分钟才出来。楚琅拿了套男款手术服给他。
“有没有什么感觉?痛不痛?”何谦鸢刚换好出来,楚琅一脸焦急地凑上前。
“没事,不痛。”
其实是有点痛。刚泼上去的一瞬间,后背还好,脖子像过电一样麻了一下,t然后就开始烧得慌。不过好在楚琅及时带他冲了冲,除了后背肩胛骨那里有点烧热得厉害,别处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
楚琅松了口气,转而愤怒起来:“那人是个闹事的,前几天就来过,竟然还恶意伤人,我必须报警。我先带你去急诊,然后去安保科调监控报警。”
何谦鸢从小到大没去过几次医院,被楚琅扔在急诊时还有点茫然无措。她应该是嘱咐了护士给他擦个什么药膏,在被帘子隔上的简易空间里,护士言简意赅:“脱衣服,趴下。”
他没怎么露过身体,还是在嘈杂的医院里。他一咬牙脱了下来趴下,脖根子都红了。
“这儿很不舒服?”那护士涂完药膏按了按他脖子。
“没有!”何谦鸢忍住冲动没弹起来。
“那怎么还这么红。”那护士小声嘟囔着。
“何姐,他后背……”何谦鸢刚涂完药膏,还在那儿晾着,楚琅着急忙慌掀帘子进来了。
“没事儿,皮肤烧掉了薄薄一层。就是肩胛骨那里得多上药,要不痒痒。还有他那头发,后脖子那儿不行剃一剃,重新养养。”
楚琅一进去,何谦鸢裸着的后背一览无余,手术服甚至是低腰的,露出了性感的腰窝。
刚才在楼上,情急之下她没去关注这些细节。现在的她才清晰地认识到,她正在直视何谦鸢光裸的上半身。
“小楚?”那护士见她没应声,叫了句。
“啊。”楚琅脸红着回神,“谢谢何姐!真是麻烦了。”
“没事儿。”何姐看了看俩人,笑得春风满面地走了。年轻人,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
“我先把衣服穿上。”何谦鸢忙不迭要起身穿衣服。
“哎!”楚琅一掌按住了他,“药膏……药膏还没吸收呢。”
“……好。”何谦鸢趴着看不到她的脸,“今天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一个病人家属,来闹过一次,没占理跑了,过来伺机报复。”楚琅看着何谦鸢后背上一片片的红印子越想越气,“我刚直接报警了,竟然用这么恶毒的手段!”
“不过还好,没泼在你身上。”何谦鸢叹了口气,“当大夫真不容易。”
“还好啦,这只是特殊情况。”这话很多人都说过,但从何谦鸢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好像自己真的有被安慰道。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刚跟工作室谈完合同,碰到了刁钻的客户,忙活了这一个礼拜。”何谦鸢想到这里也是头痛,“可没办法,对方是前辈。那几天有点烦躁,怕来找你也影响你心情,就想着快点忙完,赶紧来找你。”
楚琅觉得这急诊室空调真是不行了,怎么会这么热:“那个……药,药干了,你把衣服穿上吧。”
得亏何谦鸢把车停到了地下,穿成这样出去才没有太显眼。
“晚上照常下班么?”何谦鸢在车旁驻足,“今天累不累?”
“还好,下午还有三台手术。”
“好,我去门诊楼等你。”
下午没有拖台,也没有急诊,手术格外顺利。顾斌听说她被人泼农药的事情,还特意过问她有没有事。
楚琅说没事,她已经及时报警了。
“有点大夫样了。”顾斌刻板严肃的脸上难得带了点笑容,“好好干。”
楚琅欢快地下了班,何谦鸢一早就等在门诊门口。正是下班时间人来人往,他往大厅那儿一站,不少女孩儿眼睛都往他身上瞟。
“你怎么来这么早。”楚琅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竟然带了点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