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痒痒的,湿润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其上。
林杳转过头来,看见了趴在自己手边已经睡着的盛云阔。
林杳只能看见盛云阔的后脑勺,他头发长得浓密,圆圆的发旋隐藏在其中很难看清。
盛云阔手上握着的什么东西反射着微弱的光,掠过了林杳的眼睛。
林杳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辨认片刻,确认了那是他们两人曾经一同购买的贝壳手链。
林杳记得两条手链都在自己身上,为什么盛云阔又有一条?
现在林杳的脑袋还不算全然清醒,没有想通其中缘由。
眼前的圆脑袋动了动,林杳听见趴在自己手边的家伙哼唧了两声,而后抬起头,打了个哈欠。
盛云阔捂着嘴,转头,不期然看见了林杳大大睁着的清明的双眼。
动作顿住,盛云阔问了句废话:“你醒了?”
深夜的病房里很安静,除了隔壁病床大哥的鼾声轻轻而连绵不断,稍微有那么一点破坏气氛。
“你饿了吗?”
盛云阔想起来林杳从受伤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
林杳摇了摇头,动作间他感觉到了自己脑袋上厚重的纱布,顿了顿,问:“我这是怎么了?”
盛云阔回答:“唐陶要坠崖,你去抓他,结果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下落的过程中撞到了脑袋。”
经过提醒,林杳勉强想起了当时发生的场景。
林杳看着盛云阔,忽然微微蹙眉,觉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数字。
盛云阔头上的数字没有了。
怎么回事?
自己能看到数字也是因为撞到头开始,难道这次意外,阴差阳错地修正了脑袋里出错的部分吗?
见林杳发愣,盛云阔以为是他饿了,作势要起身:“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然而林杳抓住了他的手。
“我不饿。”林杳说,“别走。”
盛云阔只好重新在林杳的身边坐下。
两人面面相觑,无人说话,病房里的空气静得有些令人不安。
盛云阔捏了捏掌心的手链,长舒一口气,说:“坐在病床边上的时候,我胡思乱想了很多。”
林杳没有打断他,静静地看着、听着。
“只是胡思乱想。”盛云阔不知为何又强调了一遍。
年纪尚轻的男人略略低下头颅,月光到底不够明亮,背着他投射而来,将他轮廓挺拔的五官隐藏在了浓浓的暗影之中,即便林杳离得很近,也难以分辨他的神情。
“我想到了外婆,想到了我妈。”
“从我有记忆开始,来到医院,守在某个重要之人的床边,度过一个又一个无人对话的夜晚,从来都代表着不幸。”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一遍又一遍,我原本应该学会生命脆弱这个道理。人一旦离开了,就没有再后悔的机会。但我还是没长记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