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又说:“故事皆搢笏於带,而后乘马,九龄体羸,常使人持之,因设笏囊。”就是说,按照惯例,官员们都把笏板(一种官员们上朝时用来记录备忘的工具,大概相当于现在的随身ipad)挂在身上然后骑马回家,这种做法有两个小问题。一个小问题是不太美观,想想一个帅哥身姿笔直地骑着白马,一块ipad挂在腰上,多少会影响气质;第二个小问题是重量,五品以上官员们的笏板是用象牙做的,有一定重量,挂在身上行动沉甸甸的,骑马也不方便。
到了张九龄这儿,他不挂在腰上,让仆人在旁边拿着,还用布袋子装好,雅观的同时还做好了保密工作(万一笏板上有记录天子旨意的文字,在大街上被谁不小心看到了呢),这个细节既优雅,又严谨。玄宗时代“曲江风度”已经成了选才任人的标准之一(古人常用籍贯称人,曲江是张九龄的籍贯,也是张九龄的代称),所以,作为风度标杆和大唐美男子形象代言的张男神这么一弄,文武百官们纷纷模仿,很快推广开来,都不往腰上挂ipad了。
关于张九龄发明“笏囊”(相当于现在的ipad包)的初衷,也有两种说法,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说他主要是为了风度优雅,才弄出这么一个东西。另一种说法则是正史的记载,其实是因为张九龄体弱,笏板挂在腰上没办法骑马,才有了马背上的“笏囊”这种发明。
附录2:唐诗朋友圈
唐朝诗人中,流行互相表白“唱和”的风气,就像现在微博朋友圈里互相一样,这在当时是一种文化现象。李白、王维、王昌龄、贺知章……这些大诗人都是圈内的活跃人物。
作为文坛领袖和诗人宰相,写出过“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张九龄,就被当时很多同僚和诗人表白过。
比如张九龄的老对手李林甫,在一开始仍然存了拉拢的幻想,也给他写过诗。李林甫是有名的奸相,没有进士出身,在当时的人看来就是没有文化,他以怀念几个旧同事的名义,作了一首诗张九龄,客观地说这首诗写得还是不错的,李林甫说:“常时陪宴语,今夕恨相望。愿欲接高论,清晨朝建章。”大意是说,回忆起以前大家的欢声笑语,今夜却只能远远地怅望,希望能聆听亲的高论,清晨一起把臂上朝。张九龄也很快回复了,回诗的名字很长,叫《和吏部李侍郎见示秋夜望月忆诸侍郎之什其卒章有前后行之戏因命仆继作》,也悠然回忆了那几个同事,但是重点在这几句话:“光逐露华满,情因水镜摇。同时亦所见,异路无相招。”大意是说,月光追逐着露水,月影在水中摆荡,使我的心情也随之荡漾,大家在同一时间看到同样的美景,但所行之路却并不相同。这个拒绝非常文雅有风度。
在向张九龄表白的众诗人中,杜甫与王维自然不用说,最热情的还要数孟浩然。
孟浩然有一首著名的诗叫《望洞庭湖赠张丞相》,里面有千古名句: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全诗的文辞都很美,不过翻译成大白话是这样的:八月的洞庭湖上,水天一色白茫茫。张丞相您身影就像这云蒸雾绕的湖面,如梦似幻;张丞相您的气度就像这波澜壮阔的湖水,撼动天地。请您给我个机会吧。请您看我这只小粉丝一眼!
除了最出名的《望洞庭湖赠张丞相》,孟浩然还有《从张丞相游南纪城猎戏赠裴迪张参军》、《陪张丞相自松滋江东泊渚宫》、《陪张丞相登嵩阳楼》,以及《陪张丞相祠紫盖山途径玉泉寺》、《荆门上张丞相》、《和张丞相春朝对雪》……等等。(孟同学,你一天到晚在干什么呢?)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另一位大诗人李白。
李白作为唐朝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不仅挥毫写下《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这样脍炙人口的诗篇,表达对孟浩然的依依不舍之情,而且热情地写下《赠孟浩然》,让全世界都知道孟浩然被他承包了:“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李白爱孟夫子,可孟夫子却只顾追着张丞相……贵圈真有活力啊。
也有以互相而出名的,比如白居易和元稹,这对好朋友就写过很多互诉衷肠的诗。有一天大清早,白居易刚起床就发朋友圈元稹:“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问元稹你怎么想我了?昨夜跑进我的梦里来了——白居易梦到了元稹,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在想元稹,反而傲娇地问元稹为什么想他。元稹读到之后,立刻转发并评论:“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说千山万水挡在你我之间,实在难得你怜爱我,在梦里还梦到我,可惜我病得昏昏沉沉,总是梦到不相干的闲人,却独独梦不到你啊。
待到元稹的夫人去世之后,元稹伤心欲绝,白居易便以他夫人的口吻与他写诗相唱和。“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是元稹思念妻子而写的诗。
写到这里,各位可能会说,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圈内互相总不能少了那个忙人——杜甫呢?
在网络上很忙的杜甫,当年写诗也是很忙的。不过当时他还是一个小透明的存在。虽然杜甫经常当下的诗人们,比如他写《饮中八仙歌》,一下子了八个人,说李白潇洒豪气冲云天,“天子呼来不上船,自道臣是酒中仙”,说崔宗之容貌美,连翻白眼也翻得帅气,“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可是很少有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