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川不清楚魔界现在具体有哪几方势力,不过魔族之间不像修士一样能够真正团结,想来焱玖不会同时说服所有魔君合作,否则他就成为新任魔尊了,不用再躲躲藏藏。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焱玖找到其中一方许诺下某些好处,忽悠对方为了帮他不惜损兵折将。
魔族历来重武,土地贫瘠物产匮乏,最缺的就是医药,只要到时候去找其他魔君,以医药作为报酬借势,应该能和焱玖有一拼之力,即便身为修士也不至于完全在魔界落入被动局面。
花锦川在心里盘算了一通,自觉前途光明未来可期,不日就能杀到焱玖老巢生擒这厮,成功抢回身体,合成完整的小白师弟。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捣乱。
他没料到江寒陵已经无耻到了过河拆桥的地步,连招呼都不打就要把他和半个师弟通通赶回家去软禁。
以上不是原话,是花锦川从白黎所给的信息里总结出来的重点。
白黎说的比较委婉,声称江队长是为了他们师兄弟的安全着想,并且承诺会尽量帮他抢回身体,但他本人不同意,决意要跟到魔界去,与同志共进退。
花锦川靠在床头,瞅着师弟跟在江寒陵身后当跟屁虫,像开启了自动跟随系统的电子宠物,走哪儿跟哪儿,连人家上卫生间洗个手都要像小变态似的守在门口。
“……”江寒陵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能不能管管你师弟?”
白黎主动递上毛巾,锲而不舍:“今天就是师父来了都管不了我,师兄就更管不了我。”
他微笑着发出恶魔低语:“江队长,不要白费心机了,你绝对甩不开我的。”
江寒陵生平少有受制于人的时刻,当下发出关禁闭威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关起来?”
“我信。”白黎点头,“你把我关起来吧,三天后小白直接饿死。”
江寒陵咬了咬后槽牙,竟然被噎住了。
坦白来讲,花锦川没见过这么黏人的师弟,看着这个画面,心里极其不爽,几乎要怒斥江某身在福中不知福。
但他看见对方无计可施的模样,又觉得十分痛快,于是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中充斥着不满。
江寒陵何等耳聪目明,立即见招拆招,抬手揽住白黎肩膀,语带嘲讽:“有本事你就继续装聋作哑。”
花锦川大为光火:“江寒陵!你是不是有病!”
他要真喜欢白黎也就算了,偏偏是因为不想被黏才做这种动作,但凡能动手,花锦川必定要给他下一斤秘制毒药以解心头之恨。
江寒陵冷嗤:“你不如管好你师弟,叫他不要随便往男人怀里钻。”
白黎:……
胡说八道,纯粹是胡说八道,他什么时候往怀里钻过?
白黎当机立断抬手在江寒陵腰眼挠了一下。
江寒陵猝不及防被挠痒痒,腰腹一抖,紧扣肩膀的手倏然松开。
白黎赶紧脱离控制:“师兄,你能理解我的吧?”
理解是能理解,愤怒也是真愤怒。
花锦川死死盯着江寒陵,怒火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中甚至听到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
骗局17
灼热的气息自胸口而上,穿过咽喉涌向眼底,花锦川感觉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都笼罩上了某种时隐时现的血红滤镜,眼前的事物边缘出现轻微扭曲变形,水波似的晃荡,对面江寒陵那张脸也无端添上几分凶恶,如同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他手头要是有弓箭□□之类的远攻兵器,说不准这会儿已经招呼过去了。
“杀了他……杀了他……”
似有若无的声音以一种异常洗脑的频率不停在脑海里回荡。
花锦川悄悄在自己手臂内侧用力掐住一丝皮肉,逼迫自己深呼吸平缓情绪,从对面两人身上移开注意力。
白黎看见他神情不对劲,快步走到床边:“你怎么了?”
花锦川合上眼睛摇摇头,用食指和拇指揉捏山根醒神:“没事。”
“什么没事,嘴唇都白了。”白黎伸手去捉他的脉门,“师兄,你哪里不舒服啊?”
“真的没事,刚才眼花了。”花锦川睁开眼睛,扯整齐蹭歪的衬衫衣袖,顺便避开白黎探过来的手,“不用号脉。”
他自己就是学医的,心里有数,说了没事就肯定没事。白黎不再坚持,站直身体叮嘱:“那你要是有其他不舒服的可别勉强,我自己也能行的。”
江寒陵立在床尾对面的墙前,冷眼旁观白黎“尽孝”,抬起来搂人的手插回兜里,投向花锦川的目光带着审视:“不行就不要硬撑,去魔界不是幼儿园春游,受欺负不能告老师,也别想着会有青天大老爷做主。”
这种话对一个伤患来说未免有些刻薄,白黎却听出了言外之意,闻言满脸惊喜回过头:“你答应带上我们啦?”
江寒陵没承认也没否认,兜里的手指轻轻蜷起。
不带又能怎么办,白黎跟块粘糕一样,再这么下去半夜睡觉都要守在他床头了,沉浸式体验床边有鬼,别样的背后灵。
花锦川礼貌假笑:“生死自有天定,我既然敢去,就不劳江队长操心,不过是同行而已。”
“那再好不过。”江寒陵说,“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还不能行走,过时不候。”
说完,他扫了花锦川一眼,剑眉微蹙,转身离开。
出门没走几步,停下脚步,眉头舒展开来,唇角微微勾起又快速变平,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