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抓紧江寒陵的胳膊,出声为自己辩驳:“你不是说我有用吗?为什么不带我?我还要把身体抢回来,我不回去!”
江寒陵的重点却放在了前一句指责上,挑挑眉:“我不讲义气?”
“对啊,朋友之间要讲义气。”白黎有理有据,“你二话不说就要丢下朋友,那就是不讲义气。”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到朋友了,江寒陵从源头解决自己受到的批评:“不是朋友就不用讲义气了。”
“强词夺理。”白黎发出新一轮谴责,“做你的朋友要足够了解你,我今天猜到了你的想法,而且配合得很好,我已经很了解你了。”
江寒陵嘴角勾起微嘲的冷笑:“白黎,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他只是害怕我会伤害他的身体。】
心声里藏着失望,不多,像一团棉花里散落的针,只有抓住才会感受到细微的刺痛。
白黎怔然,皱眉:“我了解得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吗?我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不诚心,你觉得我之前的示好都是为了让你在抓焱玖的时候不要伤害我的身体,让你带上我行动。”
“江寒陵。”白黎连名带姓地叫他,嘴角向下撇,神情是肉眼可见的委屈,“我是很想找回身体,可我说的那些都是真话,你自己不坦诚就怀疑别人。”
江寒陵嘴角的冷笑缓缓僵住。
【委屈的表情更像撒娇了,啧。】
白黎:……
他严正声明:“我不是在撒娇。我认真的,一直拿你当朋友的。”
大多数时候,成年人之间很少坦诚到这个地步,往往是聚也暧昧散也暧昧。
然而,此等幼儿园小孩一般的“做朋友”言论,放在白黎这个成年人身上,竟然也不十分违和,反而多出几分直率的可爱,相当符合他给旁人的一贯印象。
天天看见这张脸在身边蹦跶,很难保证在对上有着相同外表的敌人时还能毫无芥蒂地痛下杀手。
但为了一个人而牺牲大多数人有违原则。
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江寒陵把双手从兜里拿出来,从白黎手里抽走自己的胳膊,正色:“我可以承诺,尽可能帮你把身体完好无损地抢回来。”
这句承诺,是他目前所能给出的所有诚意,用尽了为数不多的坦诚。
可惜白黎不满意,再次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不行,朋友就是要同甘共苦,我也要去魔界。”
他太知道江寒陵的诡计多端了,必须得防备这人嘴上答应然后私底下悄悄溜走,为了不被甩下,从现在开始,必须得确保这人时刻都在眼前而且没有想出某些小阴招。
江寒陵抖了抖胳膊,没能甩开新鲜出炉的人形挂件。
“……”他面无表情道,“你在所有朋友面前都这么黏人?”
骗局16
苏熙为了救花锦川导致自己伤上加伤,两条尾巴先遭拔毛后遭压迫,痛得直不起来收不回去,最后被白黎拿纱布缠成了两根棍子,鼓槌一样垂在身后,在轮椅上都坐不下去,幸好之前打架断掉的腿基本愈合,可以站起来走路了,要不然接下来的几天里想要出行就只能躺担架,不是一般的惨。
如此大恩大德,花锦川认为自己理应当面致谢以表重视,然则左腿上的绷带蝴蝶结着实少女心太过,有损形象,尤其是白黎包扎完后还顺手在绷带上写了“早日康复”四个大字,又画了一些猫猫狗狗之类的简笔画,弄得他跟个活体展板一样,不是很适合出门见人。
花锦川从来都没像现在一样觉得小白师弟那么让人头疼过。
当然,他头疼的不是玩绷带这点小事,而是白黎越来越叛逆的种种表现,光叛逆也就算了,还不长心眼,天天没心没肺地跟他解释江寒陵是个好人等等等等,发表希望他们和平相处之类的天真言论。
他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小白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操控才会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失去原来的机灵乖巧,盲目信任一个名声微妙的陌生人。
花锦川不是傻子,不会真的把江寒陵当成坏人。
但说到底其实问题本质和好不好人关系不大,单纯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三观不合观念相悖。
总而言之,只要白黎一天没有平安抢回身体,那双方发生根本矛盾的隐患就依然存在,让他们和平相处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花锦川被逃避矛盾的师弟丢在房间里当空巢师兄,愤而捶床,捶完床后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静下心另做打算。
他已经知道了基本案情,从目前的情况分析,焱玖能一口气调用这么多魔族,显然是和魔界那边达成了合作,江寒陵的下一步行动必然是要去魔界一探究竟。
因着千年前修士和魔族之间的大战,修真界这边不乏关于魔界的资料,据花锦川所知,魔界那边并不是铁板一块,目前至少同时存在三方势力割据。
魔族和修士不同,不讲门派传承前后辈分,单纯以武力论地位高低。按照旧有的传统,往往会以最强的魔尊作为领导者,几个实力次之的称为魔君,划区而治,听任魔尊差遣。
但现在的魔界没有魔尊。
自从几百年前最后一任魔尊青羽失踪之后,魔界剩下的几个魔君之间就分不出胜负,谁都没办法令其他所有魔族俯首称臣,中间又不乏新旧魔君交替,于是魔尊之位直到现在都没个定论,往往今天你揍我明天我扁你,大家都在平等地挨打,谁也捞不着好,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