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还起兵谋反,若知国丧,岂不更肆无忌惮。
众人小声议论间,一道声音响起——
“十三弟在外征战,已是辛苦劳累,若盛京再无主持大局的人,对江山社稷是坏事。”说这话的正是禄王,他得为自己打算,众人皆知,明光帝薨逝前,已经遣质子回封地。
如今在朝的也就他们几个,儿子虽年幼,但可立为新帝。禄王看向皇后,从前锦衣华服端庄雍容的皇后,如今一身白衣,面上不见什么神色,和往日大不相同。
禄王希望皇后明白,皇上已经死了,她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后,日后的日子甚至不如那些有公主的妃嫔。
何况当初皇后本就喜欢萧允诚,为何不联手呢。
日后做了太后,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万一明光帝死前真想把皇位传给他人,那该趁着现在立了储君。
萧允诚年幼又如何,那朝政自是他们把持,如今赵王已被萧秉承打回了鹿城,天下安定,正是好时候。
明光帝在世时,必然和皇后商议过,再说了,如今明帝第已死,就算没有商议过又如何,皇后说太子之位传给谁那就传给谁。
皇后是一国之母,明光帝的枕边人,岂不是说立谁就立谁。
禄王问皇后,“皇上在时,可与皇后娘娘商议过储君之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乃国之根本……”
他循循善诱,希望皇后能明白事情轻重。
奉王见此,说道:“皇上既然将各藩王的公子送回封地,估计是并不满意,无储君才智。如今盛京城内的公子也就那么几位,禄王长子年纪太小,让几岁小儿登上皇位,说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不管如何,先堵死一个,别的再慢慢想办法。
至于萧秉承,这会儿谁能想到他,甚至对奉王等人而言,让萧秉承和赵王打个两败俱伤才最好。就算有保家卫国的功劳,但此时萧秉承人在云州,一时半会儿又赶不回来。
当初赵王没谋反,不也是因为他在西北吗?
等他回盛京时,皇位早已板上钉钉了。
皇后的确听明白了,大约也是因为她没像其他嫔妃那样伤心,所以听得懂禄王的话。她想,如今明光帝已死,再计较别的事也是无用,母家荣耀和自己的荣华富贵在前,扶持一位新皇的确是要稳妥得多。
她想,奉王长子已经六岁了,年纪大也是记事的时候,倒不如禄王长子年纪小,好控制。
以后萧允诚就是她的儿子,往后的几十年都靠她把持朝政。
禄王一家,自是遵从先帝遗旨前往封地,和去母留子一样,怎么可能让禄王留在盛京。
前朝又不是没有太后垂帘听政的,扶持一个傀儡,由她处理朝政,何愁母家没有好前程。
况且赵王已经退兵,朝中又有诸位大臣辅佐议事,这样对她好,对谁都好。
想起明光帝,皇后心里还颇有怨气,他倒是一走了之干干净净,可是这些事儿全落到了她身上。
既然早有打算,为何不留下圣旨,让众人争来吵去呢。
眼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母家荣耀亦是皇后担忧之事,她顿了顿,刚想开口,却听外面张德高喝道:“赵太傅来了。”
嫔妃们的哭声顿了顿,然后小了许多。
乾清宫亮着不少白烛,所以并不显天色昏暗,只是众人神色在烛光下被进来的太傅瞧了个分明。
昨日夜里明光帝薨逝,赵太傅今日上午来了一趟,可云州战事迫在眉睫,看过明光帝后又跟六部尚书出去议事了,傍晚了才过来。
赵太傅老态龙钟,脊背有些弯,一头灰白的头发,比起其他几位尚书,的确是老了。可赵太傅在,也让人安心。
皇后侧身微微行了一礼,说道:“皇上殡天,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暂且先有劳太傅了。至于江山后继,皇上曾和本宫说过……”
赵太傅咳了两声,眼睛看过殿中众人,说道:“皇上在世时,也与老臣商议过此事。皇上日夜操劳,殚精竭虑,自知身子不好,恐时日无多,又逢赵王造反,担忧藩王权力兵力过盛,恐当初夺嫡生乱之事再发,所以早早就定了后继之人。”
赵太傅说完这话,一旁站着的禄王奉王等人脸色一变,都不是特别好看。嫔妃公主们也不再啼哭,都回头看着赵太傅静静听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