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后,因为起身太急切而磕到桌角的季副将呲牙咧嘴地揉了揉额角的大包,和怀揣豹豹猫的祝影对上视线。
『这人真的靠谱嘛感觉傻傻的。』豹豹咪呜喵呜地小声吐槽,没有被听见。
“你就是祝将军家的宝贝儿子?”
“正是。”祝影点了点头。
“嘶,你不是…不是被砍了脑袋了吗?”
知道这话说得不太礼貌,但季钟帆还是问出了口,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青年。
啧,咋恁帅呢,看着和祝老哥半点不像啊。
“城中有义士救助接应,不忍祝家落得如此境地,以身相替换得祝某苟活。”祝影一面说着,一面掀起了左臂的衣袖,露出那片夹杂在伤痕中的流云状浅红印记:
“这是我与妹妹生俱来的胎记,家父认为是祥瑞之兆,逢人便说自家的双子将来定是平步青云的人中龙凤…”
“季大人与家父交好,在军中应当也曾听闻。”
季钟帆摸摸胡子一寻思,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我还以为祝老哥吹牛唬人的呢,原来是真的啊。”他挠了挠头,转而指了指自己:
“你怎的来寻到我的?你爹和你说的?”
“这倒没有。”祝影摸摸怀里昏昏欲睡的豹豹猫:“父亲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及有关于征战的事情。战友也是一样,我是来到荫城后花了些时间打听到的。”
『那可不。』豹豹猫撇了撇嘴:
『城里的百姓都警戒得厉害,随便拉个人问一下都会被怀疑是探子,给的驻扎点全是错的,不是茅房就是马厩…要不是宿主大大出卖豹豹色相找了个小女娃,寻到天黑也找不到。』
听完了祝影的解释,桌前的季钟帆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咧开嘴笑着拍了拍祝影的肩膀:
“对嘛。你爹护犊子得厉害,也知道打仗是个苦差事,才不会和你们提起上战场。巴不得你们一辈子平平安安别踏上战场…”
季钟帆笑不出来了。
只求平平安安,结果满门抄斩;只求远离征战,结果独子入塞。
到头来,本是最简单最容易实现的两个愿望,哪一个都没能实现。
造化弄人,好一个造化弄人。
他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小后生,也知道这人是遭了牢狱之灾伤了根基,一时也有些犯愁。
“好么生的你咋就来了这…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了啊。我本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和死在刑场有啥区别嘛。”
“季大伯若是在忧心城外的匈奴,不妨看看这个。”祝影从豹豹肚皮下抽出一卷被小心保存、没沾上一点雨水的羊皮纸,递到了季钟帆的手中。
北方匈奴擅骑擅射,作战机动性强,近战若是不绕后突袭,正面作战很难取胜。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军中装配了重盾,却因为过于笨拙而效果甚微,一直处于以命换命的血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