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祁染脸上一直阴冷、嘲讽的神情,忽然柔和下来。
“放他自由。”他说。
伊文沉默了,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战争已经结束,他不想再做钟长诀了,”祁染说,“按照他的意愿,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让他做他想做的事。”
伊文欣然同意。
“不过,”她说,“你能保证那个劳伯·贝肯的复制品按你说的做吗?它可是个觉醒人格的人工智能啊。”
祁染皱了皱眉,像是被冒犯了。
“我是它的制造者,”祁染说,“只要我想,就能让它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哪怕我让它去死。”
听到“绝对服从”四个字,伊文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场爆炸。她交叉双臂,饶有兴味地说:“你不是很遵守机器伦理吗?”
谈判已经结束了,祁染并不想久留。
他站起身,随意地丢下一句,就切断了联络:“物件而已,又不是人。”
歧路
接到霍尔的电话时,祁染犹豫了很久。
从矿井爆破后,霍尔就不知所踪,网址上的消息也很久没更新了。
之前,祁染在上面贴了一个特殊的号码,想让霍尔联系他。
他从卡明斯那里得到消息,霍尔还没有被捕。一直杳无音讯,可能是躲避追捕太艰难,条件所限,无法和外界联络。
直到现在,他才接到迟到的来电。
他望着那个号码,心脏如同铅块一般坠了下去。他盼望霍尔的联络,也害怕霍尔的联络。
因为霍尔,恐怕还不知道江印白已死。
因为霍尔在接通的第一时刻,就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也真的问了:“江印白在哪里?他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祁染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血淋淋地怒吼着,撕扯着。
过去这段日子,他一直让自己忙碌,奔波,把时间都塞满。
仇恨代替了痛苦,让他的精神紧张而麻木。
有那根弦吊着,他以为他可以暂时挡住那巨大的悲痛。
可是,在无数个普通的瞬间——手磕到边沿,灯管失灵,窗前的花枯萎,就在那一刻,屏障就会刹那间消失,巨锤呼啸着落下,重重砸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