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的声音终于远去,他爬上河岸,感觉过去的自己永远、永远死去了。
他低头望着手指,皮肤开始变白、发硬,疼痛无比。他知道自己是冻伤了,如果拖延下去,身上的衣服冻成了冰,不死也会截肢。
拼着最后一口气,他跑进最近的一栋楼,翻进一楼的阳台,扯下晾着的衣物。战栗着,他将湿透的囚服脱下,换上干衣服。
还没喘过一口气,他听到阳台门打开了,紧接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刹那间,脑中的弦崩断了。他抽出军刀,从背后勒住那人,刀刃逼近对方的脖子。
隔着衣物,他能感觉到对方胸膛的起伏。背很单薄,肌肉也很柔软,看起来攻击性不强。
霍尔握紧刀柄,低低地说:“再发出一点声音,我就割断你的气管。”
那人顿了顿,近乎耳语地说:“我不会的。”
“往前走,”霍尔说,“我们进屋。”
那人没有反抗,他们保持这个姿势,一起进去了,对方还提醒霍尔记得关门。
等两人走到屋里,那人恢复正常音量,说了一句:“好了,放开我吧,我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霍尔冷笑。连昔日战友都可以背叛自己,更何况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就是对人信任过头了,所以才遭了报应。
那人叹了口气,说:“你不记得我了吗?”
霍尔的手还因为寒冷发颤,思维也滞涩着,直到现在,大脑才开始运转。
这声音是有些熟悉。
他抬起头,在客厅的镜子里,看到了一张年轻苍白的脸。
江印白。
幕间2
霍尔当然还记得这个记者,他一生并没有见到多少冲进危房救婴儿的傻子。
澄澈的眼睛带着点期待,望着镜中的他:“想起来了?”
霍尔没有回答,但神情显然是在肯定。
“我还没那么无耻,连救命恩人都能出卖。”
看着这双眼睛,你很难不相信。
不,霍尔提醒自己,这个时节,恩人不恩人,哪有命重要。窝藏逃犯是要判刑的,官方肯定还给自己的人头悬了重赏,救了他又怎样?谁能保证他不背叛?
见霍尔还没放下刀子,江印白叹了口气:“不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也放开我吧。我得给你找点药,还有保温毯、热水袋,这样下去你会冻伤的。”
霍尔不为所动:“在哪儿?我去拿。”
江印白往卧室偏了偏头。霍尔犹豫片刻,将落地灯的插头拽了下来,用电源线将对方捆在客厅的躺椅上。
他绑的很紧,江印白张了张嘴,想叫痛,又闭上了。如果这样他才能放心,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