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每日朝会议事,对如今的帝王来说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一帘之隔隐约能看见头戴珠冕的女子身影,所谓君主高坐朝堂,竟是连最后的体面都要维系不住。群臣叩,思量着在今日的口头交锋中又该如何为自己谋利祛害。
只道珠光缀玳瑁,不识何方是帝王。
壑阳城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一旬有余,朝中竟无一丝风声。
每日的上报不是这边的米粮大收,就是那家的纨绔纵马伤人,经过群臣的层层扣压隐瞒、精挑细选后呈到帝王面前的奏折文书,尽是些太平盛世的虚幻景象。
想必今日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菜鸡互啄,祝影有些无趣地垂打了个哈欠,将重心从左脚换到了右脚。
如果豹豹还在就好了,至少还能有个说话闲拉呱的。
“报!”
一声明显慌乱的大喝从宣政殿炸开,神游天外的祝影惊了一惊,和群臣一同回眸看向作为声源处的殿门。
是在朝中属于中立派的的兵部侍郎。前些天因为纵马踢死人的儿子被外戚派弹劾,怒火攻心直接称病告了假。
如今本该待在府上的人却在开朝后出现在了这里。形容狼狈而凌乱,官袍是胡乱套上的,头上乌纱也是用手扶着才堪堪没有掉下来。
这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殿里来,一踏进门就被侍卫摁在地上以免冲撞太后帝王。这时殿门外当值负责传召的太监才气喘吁吁跑进来,一看这情形立马面色惨白,跪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殿前失仪加上无诏强闯,按照这个朝代的律法,已经足够号夺官职,若是帝王太后再生点折腾人又不会死的小病,入狱几年也是会有的事。
这样慌乱的强闯也要上报,再结合这位兵部侍郎的身份,祝影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啧,动作还挺快…不愧是我。
被制伏在地上的男人还在平复呼吸,想要说话却因为被堵住了嘴而无法开口。看得知道内情的祝影都有些心焦起来,忍不住站出来为这位大人说几句话。
“不惜无诏入宫也要强闯进来,沉大人肯定有万分紧迫的事情要上报…陛下觉得呢?”
快点让人家开口吧,你们这些草台班子,再晚点那疯子就要杀进京城自己当皇帝了。
“这…”有官员这时候还想着派系之争,越过龙椅上的小皇帝看向珠帘后的那道朦胧身影,却被少年直接出声打断。
“将他放开。”
侍卫抬头看向那道珠帘,身影几不可察地轻轻颔才松了手,这番动作整个过程不出两秒,却被祝影精准捕捉到。
啧,宫中侍卫也得换…一个两个手倒是伸的挺长。
“启禀…启禀陛下!”终于能够开口的兵部侍郎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音量也不算大,却也足够人整个大殿都清晰听见:
“以壑阳城所在的沧州反了!叛军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一路北上,席卷了无知百姓近五万人,现下已在函州驻扎了!”
满朝寂静。
五万大军…拱卫京师的驻城军也才一万左右。而且函州是什么概念?这可是和京城接壤的州郡,五万大军在函州驻扎,已经和兵临城下没什么区别了。
当初为了分权,他们可是将祝将军死后的军队彻底拆散开,分派到天南海北去镇守疆土…此时就算日夜兼程派遣信使来急诏护驾也来不及了。
珠帘后面的身影扶额晕倒,衣袖带翻了一桌茶水瓜果。侍女轻呼出声,群臣也慌了神,忘却了所谓的规矩和仪态,三三两两地私语起来。
“太吵了…安静。”
向来沉默的少年君主沉声开口,侧目瞥了眼身旁腿软已经有些站不住的大太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出口:
“去宣太医,将祖母带下去好生照料。”
“诸位可有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