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风尘仆仆的几人终于回到了藏剑阁。夜阑举着阁主令牌,向阁中众人公布了楚鸢的死讯,一时之间,藏剑阁上下一片缟素。
白瑶更是大悲之下,直接不省人事。
阁中众人在夜阑的号令下,有条不紊地布置灵堂,准备后事。
两日后,十一月十七,宜安葬。
阁中上下皆身着白衣,同处藏剑阁后山。在楚天的坟墓旁不远处,已有弟子挖好了两个大坑,楚鸢和竹渊的棺木放置在地上。
“时辰到,封棺。”夜阑面向两口棺木,神色肃穆道。
棺木盖缓缓合上,楚鸢的脸逐渐消失在夜阑眼前。夜阑不舍地看着楚鸢的脸,在棺木完全合上的瞬间紧闭双眼,一行清泪顺着面颊淌下。
“下葬。”待弟子们将棺木盖四角敲下钉子后,夜阑沙哑着嗓音道。
几人合作将两口棺木放进那个大坑之中,仔细看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红着眼睛。
夜阑与冰河亲自拿起铲子,一铲一铲向棺木上填着土。逐渐白瑶、周景生也加入进来。望舒站在不远处,手中牵着叶长歌身上的绳索,有些担心地看着周景生的身影。
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两座坟包落成。周景生扔下手中铁铲,拉过叶长歌,一脚踹在他后膝。叶长歌踉跄着跪倒在这新坟前,沉默看着弟子将石碑抬来,立好。
待正式落葬立碑后,周景生按着他的头便重重磕了下去。在他直起身子时,已然头破血流。可他眼中并无半分愤怒。
“阿鸢,我会将景琰带回去,从此幽禁在阁中。你说得对,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如同泡沫一般破碎在自己手中,求而不得,才是最好的结局。”他深深鞠躬,久久不曾起身。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周景生在藏剑阁中待了一日,便告辞了,他和望舒带着叶长歌回了瑶琰阁。周景生将叶长歌安置在阁中东南角的一处院落,那是他这些年按照模糊记忆中,家中还未曾落魄时,周景琰儿时的院落所布置。
院中一应俱全,他安排了前些日子在营地中守着叶长歌的那两名暗卫随身侍奉。衣食住概不短缺,可除此以外,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叶长歌……哦不,是周景琰,便只能在这一方天地中,了此余生。
在周景生三人离开藏剑阁的次日,白瑶被发现自缢于房中,夜阑甚至已经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不过数日,她送走了一人又一人,这世间仿佛只剩她一人。
冰河闻声赶来,看见一个人孤零零抱着膝盖缩在床沿边的脚踏上,仿佛整个人被世间抛弃一般,浑身散发着颓唐的气息,眼神中一片虚无,毫无神采。
冰河大步上前,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良久,夜阑渐渐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身旁的冰河,心中酸涩,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潸然泪下。
“夜阑,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冰河抚摸着她的长发,语气轻柔,却斩钉截铁。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夜阑将自己深深埋进冰河怀中,两人就像是溺水之人一般,互相救赎,彼此温暖。
翌日,后山上又多了一座新坟。孤零零的,立在碑群之外。
夜阑收拾好心情,正式接管了藏剑阁。她只盼余生,江湖能平静,能守住楚鸢用命换来的一切。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上就有争端。
“主上,此乃斩龙,属下在那场大战中,趁众人不备之时偷偷掉了包,特来献上,愿主上得偿所愿,问鼎至尊。”黑衣人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把外雕神龙的长剑,恭敬地举过头顶。
高位上坐着一人,身着白袍,衣摆上绣着些许金色的暗纹,整个人隐在暗处,看不清五官。
“好,好,好。赏,重重有赏。哈哈哈哈!这武林至尊之位,也该换我坐坐了!”
全文完。
2024920
番外
“快走!”床榻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起伏不定的胸膛与额前的汗水清晰显露了她的不安与紧张。
“阿鸢,你醒了?太好了!”一个人影从门口大步迈入,将手中的托盘在桌上一放,下一瞬便出现在床边。
竹渊眼神中满是惊喜,他伸手将显然还有些迷蒙的姑娘揽入怀中。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竹渊的泪水一滴一滴顺着眼角滑落,掉落在楚鸢的脖颈上。
明明是冰凉的泪珠,却仿佛如火一般炽热,烫在楚鸢的心上。
她眨眨眼,回过神来:“竹、竹兄?”楚鸢不敢置信微微瞪大了双眼,歪着脑袋,好似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真实。
竹渊松开怀中人,看着面前姑娘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样子,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下来。
“阿鸢,是我。我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竹渊就像是知道楚鸢想问什么,带着温柔的笑意,肯定了她的猜测。
“咳咳。”忽然传来的轻咳声,打破了二人之间旖旎的氛围,楚鸢循声望去,只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似笑非笑地倚在门边。
“醒了?让老夫瞧瞧。”说话间,他一边捻着自己的胡须,一边缓步向二人走来。老者步履轻快,背脊笔挺,一看便是武艺非凡之人。
竹渊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老者搭着楚鸢的脉搏,良久后长出一口气。
“如何?”竹渊急忙问道。
“姑娘先前用了秘法提升功力?”老者虽是问句,可言语之中却丝毫没有任何疑惑之意,问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