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华回过头笑笑:“妈,我记得你从小就教育我,要做一个有责任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扶华的话让陈华摸不着头脑,但她心里隐隐有不安的预感。她女儿不会把脑袋给摔傻了吧?
对于扶光,最开始扶华是不喜她嫉妒她。但是从夺走了扶光的晶核的那刻起,愧疚就始终盘旋在扶华的心里,再之后,她忽然窥见了扶光的悲哀。
扶光是一个很懂得伪装的人,所以只有在斗兽场,她才敢稍微地流露几分情绪。哪怕转瞬即逝,扶华还是意识到了,她背负着那个世界所有人的仇恨。
这对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扶华沉眸趁陈华不注意翻出窗,事发突然,陈华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自己女儿跟个猴儿一样灵活地翻上窗。
“呃妈,我之后会跟你解释的,不过你放心,我死不了,顶多昏迷。”
下一秒扶华的人影一闪,就这样坠落下去。扶光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前心里不停念叨着一句话:“扶光,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回来啊,保佑我保佑我”
下坠带来的失重感几乎要逼得扶华尖叫,浅淡的蓝色丝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包裹住全身。
周围迷雾重重,但仔细来看,这里有一座小型的森林。耳边有涓涓细流拨玉似的水声,扶光甩了甩脑袋试图驱散那些繁杂的想法。她身处在昏暗的山谷,小河的流水不断地拍打着磐石。扶光踩在柔软的草被上,空气中弥漫着焚烧木头的味道,还有滋滋作响的声音。她的心渐渐沉入水底,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扶光垂着眼帘拨开及胸的草丛,围坐在篝火旁的五个人看不见她,飘到空中的火星映在扶光的眼眶。
“那我许个愿好了,希望我们”
窜窜龊龊——扶光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手中的断刀被丝线重新修固,焕然一新。世界一贯喜欢用这种招式来消磨人的精神力,以此来炼化傀儡。自己也不过是侥幸走了运身后人的气息就像潮水一样席卷全身,刀尖抵进松软的土被,夜空星河灿烂。
“愿望说出来就会不灵了,对吧,谢温烬。”扶光的声音平淡如水,“这应该是世界制造的幻境,我不打算和你休战,但是也不想白白地被世界给占了便宜。想办法出去吧。”
谢温烬摇头否认道:“这不是幻境,是我的潜意识。脱离了潜意识以后,才是世界的幻境。办法要走到最深处毁掉一切,才能通过强烈的刺激让身体恢复机能醒过来。就像你一样,你能醒过来其实只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并不是像世界说的那样。不过,你的确好骗,他说什么你就姓什么,白白给人当傀儡。”
扶光扯着唇角轻笑,“你还来教训我了?不过也是,你年纪都比我大了。”
谢温烬闻言眸光闪烁了几下,向下的唇角抽了抽,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咬住唇嗤了一声。“想打架奉陪到底。”
“不敢。”扶光拖腔带调地吐出两个字,她回过头微微昂首仰视着谢温烬,她似乎从未有真正地去观察过谢温烬,明明五官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可是拼凑在一起却那么的陌生。他们只有在幻境里才能短暂地四目相对,现实中千百次的视线碰撞都伴随着算计与杀意,唯有在幻境里才能短暂地不必提心吊胆地看清彼此。
谢温烬的头发长了很多,他低头时碎发堪堪遮住那双狐狸眼。扶光的唇色很淡,此时却泛着点点玫色。谢温烬的脸越凑越近,两人的鼻息渐渐地交融在一起。但最后,谢温烬只是伸出手将扶光揽入怀中。
她贴在他耳畔说道:“很冷。”
谢温烬颔首,却是抱得更紧。他知道她的意思。
因为我,你的体温总是如此的冰冷。对不起,但我并不后悔。
两个冰冷的人无法相互取暖,
只有用另一方滚烫的鲜血。
才能短暂地感受到温度。
扶光右手揽住谢温烬,旋腕将刀尖对准他的心脏。谢温烬的下巴靠在扶光的肩膀上蹭了蹭,“从这里离开以后,又要和之前一样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谢温烬。”
是你临阵脱逃,要去当我们之间的逃兵。
谢温烬自嘲一笑,笑中带着几分凄凉:“我没得选,快动手吧,别到时候我们全都死了。”
扶光的心从未像这样坚定过,她轻描淡写一笑,说:“别催,我知道的。”
刀尖没入时,周围的景象逐渐破碎。谢温烬听见扶光说
“谢温烬,让我成为你的选择。”
我无论怎样都无法向逝去的你道歉,所以只有选择你,才能有所弥补。你的选择,便是我的选择。
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无数人的惊恐喊叫和哭声对于世界而言都是天籁之音。他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切,他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曲,像跳探戈一样地走向扶光。既然无法把她炼制成为自己所用的傀儡,不如吃掉她来助长自己的力量。有了扶光的异能,不怕杀不了谢温烬那个卑贱的人类。
世界眼中泛着欢愉,“亲爱的,和你相处的时光我会在未来的千百年里慢慢回味的,我猜你一定愿意成为我的一部分。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罢,世界的手便掏向扶光的左胸。原本紧皱眉头的女人猛地睁开双目,她眼中的怒火快要喷泻出来似的。扶光掐住世界的手腕一转,世界来不及发出任何哀嚎声就又被一拳砸中脸。所有的五官都凹陷下去,扶光却在这时松开手。
世界捂着手跪倒在地,扶光扭了扭酸痛的手腕,眼中迸发出杀意。世界张着嘴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扶光抬起脚狠狠地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