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幸存的赫鲁士兵赶来时,谢温烬已经收敛了情绪。好在因为火元素,不会有人疑惑他通红的眼睛。他不能流露出一丝伤心,现在,他要继续往前走。
“继续前进,把医院剩余的人俘虏。”
天色又暗了下来,坤灵星的白昼也逐渐缩短。谢温烬仰首看着无星无月的夜空,浑浊的像他自己。夜莺的吟唱似乎也变得哀伤,谢温烬走在人群末尾,他迈过断弓,那样小心翼翼地回过头。
可他看不见扶光,因为双眼已经模糊不清。
丝线忽而缠绕住罗霄的中指,就像是眷恋般许久不曾松开。
浓郁的血腥味引起了罗霄的警惕,然而手中的丝线却在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他拨开草丛,扶光感受到了木元素的跃动,似乎很不稳。她想要抬一抬眸,可就在罗霄喊出她名字之前,她流尽了最后一丝血。
所以她没有感受到罗霄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拥抱,也没有感受到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水滴在她的颈窝。她听不见他痛彻心扉的哭喊,和他以对莉莉丝的虔诚为请求,求她救自己。
只有扶光死去以后,罗霄才敢这样逾矩地抱紧她。紧咬的牙关抵不住痛苦的哽咽,如果那会是最后一面,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为什么临走的时候不再看一看她的脸,为什么要胆小地避开她的视线。
“你睁开眼睛求你了,扶光”
“莉莉丝,求求你,求你救救她啊!”为什么该死去的人依旧在为非作歹,而应该有灿烂人生的人却流尽身体的所有血。罗霄紧紧地拥住扶光,他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拚命地想要温暖她,可怀中人的体温还是渐渐冷却。
在过去,受到罗普恩德的影响,罗霄是一个虔诚的莉莉丝教信徒。
而她的双眼于他而言是远超莉莉丝的虔诚,可是现在,那双眼睛永远地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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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肯定会复活的,只有复活了才能真正的避免进入其他世界线的轮回。
如果说谢温烬的爱是痛苦带着毁灭的暴烈的爱,那罗霄就是深沉隐忍近乎悲哀的守护的爱。
永昼篇结束啦,接下来就是扶光一个人的历练篇了。
不惜下黄泉
那一线阳光就像长剑穿过罗霄的胸膛,身上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愈合,痛痒难耐。而他的衣服早已被扶光身上的血洇透,他失神地望向远方,无论多么用力,都看不到希望。
奇怪的是,异种与丧尸的袭击逐渐地减少。这样浓重的血腥味,肯定会引来一大批尸潮。罗霄偏执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扶光拥在怀中,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气力,就这样靠着树,为她拨开碎发。
能量墙毁坏之后坤灵星就再也不会有能够抵挡异种入侵的可能,谢温烬拂开那只想要为他擦血的手,他俯视着树底下那只低等异种,它没有智慧,只想着不断地撞击树桩来让他掉下来。
然而当火焰出现在谢温烬掌心时,那只异种又突兀地安静下来,就像一个孩子般吮着手指,狰狞的眼睛也多了几分柔和。
如果说所有的异种都屈服于火元素的话,也就能解释得清楚为什么那些高等异种那么渴望得到火。可偏偏,尼古拉德根本不知道这一点。如果早一点将火元素用出来的话,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死去那么多人。
不过也对,他不是赫鲁人,自然很难掌控火元素。
升起的艳阳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心里残留的水元素能与火中和。只是不知下一次疼痛发作会是何时,谢温烬眺望远方只看见茂密的森林,那些树冠很密集,似刀片一样的叶子层层叠叠。
不见一丝光亮。
这座森林应当是克velsa小队,两人身死,两人生不如死,还有一人自甘堕落,不见天光。
所以,我死了。
这是扶光有了意识以后的第一个想法。
她不是自愿醒来的,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哪怕是死了也不叫她安宁。扶光醒来时望见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以往不同,以往的黑暗是存在于幻境试图击溃人神智的物质。而现在她所见的,是完完全全的黑暗。没有任何光亮,也不存在什么让人崩溃的特质。打个比方,就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黑了,融进了黑夜里。
扶光不知道自己是以一个怎样的姿势在凝视黑暗,躺着,还是仰首。她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仿佛自己也是一片虚无。
“你醒啦?”像是在调笑一样的语气,扶光微怔,旋即哂笑道:“真是哪儿都有你,死了都不得安宁。”
世界的笑声就像波澜般回荡在耳边,“这不是怕你死了一个人太孤单吗,阿光。”
“我说过别这么叫我,很恶心。”
如果能够看见世界的实体的话,她猜他肯定是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还要昂首睥睨她。然而下一秒,世界便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她面前。
扶光:?
世界的脸被一团黑雾笼罩着看不清,扶光脑海里回想起初次交手时他那张偷来的俊美的脸,似是想要应证什么,扶光又看向世界。
狭长的双眸就像狐狸一样狡黠,眼里的促狭让她颇为不爽。扶光问:“所以,我没死?”
不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现象。
世界很快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你已经死的透透的了,骨灰可能都被扬了。”
扶光:???
如果可以扶额的话,她一定会这样做。“倒也不必说的这么直白。”
世界的声音很空灵,虽然嘴巴毒,但是在这冗长无边的黑暗里,有人陪她说说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