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乐乐雇了个护工,王大姐人好勤快,重要的是话不多,不爱瞎打听。
……
苏南宁告诫她少去武汉,关乐乐听话,只在他有需要的时候,随传随到。
老友的凤城新公司,她一手操持。
不晓得他是不是故意为之,居然在新图大厦隔壁租了半层,打对台的心昭然若揭。
好在苏南宁知道疼人,凡事工作中让她不痛快的,通通在床上弥补回来。
关乐乐容光焕发,又像孔雀,走路昂着头,炫耀她引以为傲的俊俏下巴。
……
这天下班后,她照例去看朱梦华。
医院走廊,王大姐神秘兮兮叫住她,“小关,有人来看朱姐,说是她外甥。”
哪里来的外甥。
推门。
病床旁一个陌生背影,正捏着纸巾,娴熟替朱梦华揩拭嘴角。
“你是谁?”
来人身形一顿,回头哂笑:“不记得我了?”
关乐乐紧走几步,拽掉他手中纸巾,从床边柜旁取下小毛巾,重新沾沾嘴角。
“贵人多忘事啊关乐乐!当初你爸胃癌,是我忙前忙后陪着,你不记得了?”
“是你。”
关乐乐想起来。
他是姨妈朱英华的儿子,原则上,她该叫一声表哥。
那时候,老朱家兄弟姊妹还一团和气。
得知老关生病,全家着急想办法。
为挂一个消化科大主任的门诊号,表哥陪朱梦华一大清早去蹲专家。
后来,老关去世,因为钱,朱梦华和老朱家彻底闹翻,就再不往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来干什么,江寒。”
你没有,你男人有
老关去世后,为了钱,朱梦华不惜和朱家兄妹对簿公堂。
一审败诉,法院判她八十万一分四份,朱梦华无视判决,装疯卖傻死活不还钱。
强制执行上门,她红着眼手拿菜刀,不惜自残威胁,放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事情闹大,派出所民警三番四次上门,社区来人也劝,朱梦华不为所动。
二十万对老百姓讲,不是小数目,朱家兄妹不想放弃。
偏偏朱梦华油盐不进,活像铜墙铁壁。
她不知从哪搞了一瓶百草枯,手里拿着,谁敢提分钱,她就发疯要喝。
到底不能真把她逼死。
最后,人人身心俱疲,实在没辙,事情不了了之。
朱家兄妹三人商量,就当朱梦华死了,从此再没这个亲戚。
……
这些破事,关乐乐知道的不多。
那时她刚上研究生,师门很卷,再加上伺候癌症病人本就劳心费神,她能躲就躲。
老关临终前痛苦不已,1米8的个子瘦到只剩80斤,两颊凹陷,双眼无神,远看就像一具骨架躺在病床上。
她去看他,老关说疼,想吃安眠药。
后来老关没了,朱梦华哭得数度昏厥,关乐乐觉得,死对他来说算个解脱。
她虽然伤心,却仅限于伤心。
头七刚过,亲戚上门索要卖房子的钱。
朱梦华身穿孝服,抱着相片往楼下一坐,涕泪横流,指摘他们欺负她孤儿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