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没直说要钱,朱梦华更不接话茬。
短暂僵持。
关乐乐掏出账单,平放在被子上,直白道:“我没那么多钱。”言外之意是你得出。
“我也没有。”
“那钱呢?当初我爸卖房子的钱哪里去了,妈,我求你,别把我们当傻子!”
“我没钱。”朱梦华闭上眼。
服了。
关乐乐叹气。
但凡涉及到钱,朱梦华总是避而不谈。
“现在是你要用,花在你自己身上,不是我要用,妈!你搞搞清楚!”
“从我读研,没花过家里一分钱,咱们家钱,除了给我爸看病,剩下都哪去了。”
“我爸是有医保的,自费进口药他也没用,报销下来,不可能一分不剩,妈!!”
“你财迷也得有度吧!你还怎么样!林建设死了,别做那不着调的梦,醒醒吧!”
朱梦华油盐不进,关乐乐焦急,声线不由拔高几分。
“啪”地。
朱梦华反手扇她一巴掌,“你少管我!”
“拿钱我就不管!”关乐乐大喊。
“啊!!!”
朱梦华歇斯底里爆发。
尖叫直冲鼓膜。
关乐乐翻个白眼,捂着脸,摸出耳塞,然后冷静按下呼叫器。
很快,值班医生推门,检查。
“建议带病人去心身科看一下,最好是大医院,比如万方国际。”
“什么是心身科?”
“有明显躯体症状和体征,理化检查未见明显器质性病变证据,伴有明显情绪障碍,你母亲非常符合。”
连串医疗术语,关乐乐蹙眉消化。
“我没有精神病!”朱梦华大骂。
“腻个碎怂!我养你这么大,你想把你妈送精神病院!关乐乐你真是能耐了!”
朱梦华夹杂着凤城此地话,骂骂咧咧。
“……”
关乐乐不胜其扰,带门出去。
走廊空无一人。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硫磺味冲进鼻腔,空气质量爆表,那是过年的味道。
眼角酸涩。
她开始想念老关。
-
大年初一。
简单祭拜完林建设,从殡仪馆出来,林眠跟谢逍去了趟凤栖山。
赶在年前,他买了一块墓地,正对赵红的风水宝地,路口把头,位置绝佳。
在凤城,下葬讲究七七入土为安,大约清明前后,便能将骨灰迁至墓地。
谢逍有心,墓碑特意挑选了竖碑。
先父林建设,卒年癸卯年腊月十九,享年五十七岁。
落款人:女林尽欢,婿谢逍。
抚摸金色碑文,林眠五味杂陈。
亲情,看似简单,却无比深奥,常常不对等,常常让人痛彻心扉。
羁绊无法剪断,一具枷锁,一场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