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何穆舟走过来,立刻将她揽入怀,侧开身,让爷爷能进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去接您啊。”
何爷爷嗤笑了声,也没对他们俩表示什么看法,只是背着手走进门,溜达着去找客房小霄了。
老人家八十多,身子和腿脚却矫健,很快就溜达着进小霄的房间,逗起小霄了。
即便知道何爷爷不喜欢自己,可是当这种忽视来临时,她还是不怎么好受。心里直堵,还连带着何穆舟一直遭到了无视,晓清心里更堵。她怏怏地抬头看他,声音弱极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被赶出去了”
“不会。”何穆舟拍拍她的肩,“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您还真乐观。
老人家看望过小霄就到客厅品茶了。何闻时相当有眼力见儿关上了客房的门,留他们三人说话。
客厅静悄悄,只有呼吸的声音。老人家喝了几口茶,点了点头,而后放下杯子,看都没看何穆舟,直接询问晓清:“什么时候回来的多久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晓清,立马挺直腰杆,正经地回答:“没、没几天,三四天左右。”
何爷爷点头。
“你知道,咱们俩家人的关系,这么多年以来都不算太友好。”
“知道……”晓清弱弱地说。
何爷爷沉默了。
似乎是点到为止,在等她主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
“爷爷。”
“可是……”
何穆舟和夏晓清同一时间开口。说完,两人都同时望向对方。晓清坐在单人沙发,何穆舟坐在茶几旁的凳子,两人之间隔着半个桌子的距离。彼此之间眼神都透着疑惑,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所以一时都没有再开口。
何爷爷出来作局,手一挥,让何穆舟先闭嘴,让晓清先说。于是客厅又静下来,等她先开口。
“爷爷……我跟他之间,发生的事情挺多的。我高三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帮了我很多。”晓清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不知该怎么说,抓了抓脑袋,才又继续道,“所以当我知道我们家跟您家关系不那么好的时候,我特别惊讶,为什么有这层关系,他当时还那么帮我。我想了想,他应该是从来没把我当过仇人,所以我现在……现在也从来不觉得他和我有多么大的仇……”
说着说着,她脑子里的弦突然崩断了,抬起头来,直接勇敢地表明心意:“所以,请您不用担心我会害他,我一定会像他从前对我那样,对他好!”
何爷爷听了这话,偏头看向何穆舟:“怎么,这臭小子现在对你不好为什么要像以前一样好”
“……现在以前都好。”晓清纠正自己刚才不严谨的措辞,“而且现在比以前还要好。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他初见我就对我那么好,我肯定会还他这份恩情的!”
想当她老公却总被她当成恩人的何穆舟:“……”
意识到自己已经紧张到言辞错乱,再也说不出什么对两人关系有帮助的话了,她低下头,静待何爷爷发话。
“爷爷,”何穆舟此时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听您的,唯独这件,真不行。”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何穆舟回忆起自己某天醒来,突发奇想、控制不住地去打开了画室的门,看她那副留在这里、还未完成的画;
走在大街小巷,脑海里再不完全是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或者还未来得及完成的事情,在街上看到的每一个人,来来往往,都像是她,他迫不及待地想找理由约她出来,跟她待在一起,看着她傻乎乎地笑。
他前面二十七年的人生,从来没有过一个人能让他想如此地想放下工作去陪伴、去迁就,每分每秒都想在一起。
客厅的气氛在一点一点沉肃。何爷爷翘着二郎腿,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在晓清眼里那就是在思考怎么拆散他们两个,她心跳快到,她要用手去按一按。
何穆舟眼睛一直盯着爷爷,精神处于全副武装的状态,似乎在随时准备辩论一番。晓清似乎见到了他从前在法庭上的状态,虽然她并没见过……
何爷爷迟迟不开口。就连躲在屋里听墙角的何闻时都紧张的不行,想推着小霄出去掺合掺合,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就同意了。
三个人都想再主动出击的时候,在这万籁俱静的客厅里,何爷爷却突然拍了下大腿,敲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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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晓清仍觉得像在做梦。
她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一脸不可思议地喃喃着:“没想到我爷爷,竟然会主动找你爷爷求和……”
晓清已经洗过澡,现在该何穆舟去了。他站在衣橱前好一会儿,在晓清说完话后,像是终于思考完毕,将装有某个东西的睡裤拿起来,而后关上衣橱。
他转身走过去,摸了摸晓清的头:“你爷爷很疼你。”
晓清眉毛微拧,随即松开。
“他以前也挺疼我的,但是一直没忽略了。”她说,“如果他能不强制我一直留在北淮,我觉得我应该能更早察觉到。”
何穆舟在她身边坐下:“你不能要求一个铁血了一辈子的人突然展露柔情,很多东西都需要时间慢慢了解。反正现在,剩下的事就让两位老人自己处理吧,大半辈子的仇恨,突然转变,想想都刺激。”
晓清说:“我明天要回去看看他,你跟我一起吗?”
“当然。”
晓清笑了,推推他,催他快去洗澡。何穆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