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蹲下身第一时间查看盛淮翊的情况。
然而,这次与地下室那次截然不同,那时盛淮翊第一眼便现了她,可现在无论她如何呼唤,盛淮翊都仿佛被囚禁在自己的黑暗世界里,无法挣脱。
那双曾经冰冷阴鸷的狭长黑眸,此刻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深渊,满是空洞与涣散,仿佛无尽的虚无将他吞噬,让他与外界彻底隔绝。宛若破碎的人偶,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绝望之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黎棠忍不住蹙眉,刚抬起手,就听到之前那道声音传来:“你就不怕死吗?若是再动,你的命很可能就真的留在这里了。”
她微微偏头,就现正在墙角坐着的那人。
只见她身上的衣物几乎被完全扯烂,露出小麦色的肌肤以及上面触目惊心的狰狞疤痕。鲜血与伤口层层交叠,一眼望去,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之地。
而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此时也满是青紫与抓挠的伤痕,已经完全破相了。但当事人却依旧漫不经心地夹着一支早已燃尽的烟,斜靠在墙上,只是静静地看着黎棠。
黎棠略一沉吟,便轻声叫出了她的名字:“焦婷?”
焦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记得我的名字?”
“郑明歌怎么把你弄成这副模样?”
黎棠不答反问,顺势握住盛淮翊伤痕累累的手,那一瞬间就像握到一块冰似的,刺骨的寒意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但她却握得更紧了。
焦婷手中的烟灰一抖,眸色微微闪了闪,突然嘲讽似的闷笑一声:“怎么,你就那么肯定是郑明歌把我打成这样,而不是盛淮翊干的?”
黎棠也笑了笑,颇为含蓄地回答:“不太像。”
先,焦婷身上的衣服几乎全被撕碎,盛淮翊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者,她身上那些明显的抓挠伤,一看就是郑明歌的杰作。
反倒是郑明歌那身明显被审讯出来的伤……倒像是盛淮翊所为。
焦婷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嘴里依然叼着那半截烟头,说话时声音含糊不清:“那看来,你对他的了解确实还是不够深。”
一边说着,她的脑海里如噩梦重现般,再度浮现出盛淮翊那副几乎要杀人的恐怖模样。
仅仅是回忆,都让她的手没忍住再次剧烈一抖,手中的烟头差点掉落,眼中也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神,仿佛能在瞬间将人冻结成冰雕。而差一点就命丧于此的郑明歌,那张惊恐到极致的面容也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扭曲的表情与瞪大的双眼,宛若在诉说当时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恐惧。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那完全废掉的右手,无力地耷拉着,伤口处还隐隐作痛,仿佛在不断提醒着她所经历的可怕遭遇。随后,她又缓缓将目光投向一脸无辜的黎棠,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这个只能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那只疯狗啊,果然是完全被欺骗了吧。
枉费自己之前竟然还心软过,任由她偷听完后安然离开……
不过,焦婷很快便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试图维持着那份表面的从容。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手上这伤,可是他的杰作。”
黎棠漫不经心地淡淡瞥过去,便看见她的右手已然完全翻折过去,丝毫不能动弹。
“那看来他还是下手轻了。”她清纯眼尾微微勾起,那一抹弧度带着几分冷意,轻声感慨,“说实话,你和郑明歌的命居然都还留着,倒是挺让我惊讶的。”
焦婷扯了扯嘴角,半点都不想再回忆刚才的情形:“差点就没了,多亏了郑明歌太吵,刺激到他……现在应该算是病了吧,侥幸给我留了条命。”
“那也是活该。”黎棠眼皮也不抬一下,“不过既然你没事,能不能好心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是你现我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