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风裹挟着细雪涌过身畔,丝丝缕缕的凉意,仿佛要往人的骨缝里钻。
徐望月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裴长意眉头一蹙,往前走了两步,撑开了斗篷。
他身量高,走在她前头,严严实实地为她挡住了风。
他不言语,却用实际行动为她遮风挡雨。
他似乎是想要证明,他可以做到时时护她周全。
这条路他们走得极慢,可再慢,也有尽头。
栖梧院就在眼前了,徐望月望着长姐的院子,神色一顿。
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轻声细语,“我从小就很想离开徐府,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我绝不做妾,是因为我从小见到我娘做妾,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唇边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苦笑,“我们母女在那方院子里无人问津,就连娘亲快死了,也没资格请个大夫来瞧瞧……”
徐望月瞧了一眼裴长意,眼睫轻颤,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雾气。
她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裴长意一时冲动,想将她揽入怀里,极力忍耐。
看到她有些单薄的肩膀在颤抖,一下下的,每一下都烫在他心里。
待徐望月再抬眸时,已是神色自若,微微笑道,“都是往事了。世子爷,我从小便知名不正言不顺,会有多少委屈。”
“当日我们身不由己,我谢你救我性命,绝没有怨你的意思。”
“可你我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该……”
自那日之后,徐望月不知该如何面对裴长意,更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从前的那些荒唐,她是替长姐去的,虽然骗了他,她问心有愧。
可终究是她心甘情愿,并未伤到旁人。
但这一次,他们两个做的是错事。
她想要一个家,但必须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家。
裴长意眉心动了动,敛了敛眼底的柔光,“若当日我不作为,便只能亲眼看着你死了。”
当日他连太医都请来了,的确没有任何解毒之法。
更何况,既然他做了如此决定,他便是将一切都思虑周到了。
他会对徐望月负责到底。
她想要的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他都会给她。
徐望月双眸清澈,微微蹙眉。
几朵梅花落下,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人比花娇艳。
她眼波流转,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事态紧迫,性命堪忧,但你是我姐夫……”
她轻轻垂下眼帘,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感。
他们的关系就摆在这,根本没办法改变。
裴长意清冷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
有一股气息从他心底翻涌着,冲到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来。
他压抑克制,蹙了眉头,低垂的睫毛下是冷冽的眉眼,“你到底是在纠结什么。”
徐望月神情微敛,眼眸中的温顺敛去,渐渐有坚决浮了上来。
在她开口之前,裴长意已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慢慢转动着指尖的血玉扳指,语气坚定,“望月,我一开始便知。”
“每晚都是你。”
“从入府第一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