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坐在门槛上,隔着段长长的距离,望向那条奈何桥,试图想象河对岸的光景。
黄泉路上该仍旧徘徊着好些新鬼,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不住念叨着阳间的亲人。不算长的路程,他们会走上很久很久,等走到头,那些故梦就醒了。
至于三生石旁,该飘着个近乎透明的女鬼,女鬼衣服款式老旧,腰上挂着半块玉佩。她会时不时照着三生石,回味前世点滴,一边哭一边笑。哭完笑完,女鬼或许会拦住些过路的孤魂,问他们是否见过一位张公子。
但她永远也无法得到肯定答案了。
因为那位张公子早就没了。
先前只知道做人有遗憾,现在才知道,做鬼原来也有遗憾。怪不得要配碗孟婆汤,才好上路。
刚想着孟婆汤,背后就响起一声哗哗杂声。转头一看,谢玉川拿着个酒提,从口大缸里舀出满满一碗的酒。
酒的颜色很奇怪,暗红色,闻着也不像酒香,有种难以形容的滞涩感。
看着看着,我忽然意识到,那不是酒,而是忘川水。
大缸旁边还摆着几口小缸。谢玉川就跟调酒似的,从那些小缸里各取了点水,凑近鼻尖嗅了嗅,再依次倒进个青色的琉璃莲花盏中。小缸里的都是清水,闻着也没酒香,不知道是什么。
我看得好奇,就听谢玉川边兑,边念着:
“一滴清泪、二钱苦泪、三两愁泪、四抔相思泪……”
好奇怪的配方。
我看着那些不同的泪汇入忘川水中,渐渐染成暗红色,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这是孟婆汤?”
她没理我,只是在终于兑好之后,朝我举起酒盏:“谢氏特调,一杯解千愁,你可要尝尝?”
我连连摆手:“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尝吧。”
谢玉川还真自己尝了,仰头,一饮而尽。
我可算知道她记性为啥这么差了,敢情自己给自己灌孟婆汤,天上地下,应该也算独一份了。
孟婆汤重新现世,整座地府忙碌起来,滞留许久的鬼魂都聚在一块,排成条长长的队伍。
鬼差也多了起来,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概从守城门和城中巡视的分别抽调了好些出来,制服款式略有不同,押着那些老鬼们前去投胎。
我就坐在酒楼的门槛上,看乌泱泱的鬼众从眼前经过。看了老半天,眼睛都要花了,里边却没有先前那个女鬼的身影。
学姐不知何时坐到了我旁边,悠悠道:“学妹,你大概没喜欢过人。”
我转头,想说自己crh过很多个帅哥,怎么不算喜欢呢?
话没出口,就看到学姐撑着下巴,并没看我,而是看着那个长队伍,轻声说:“你还没反应过来吗?其实她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等不到那个人,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说着,学姐意味深长叹了口气:“唉,你这个样子,写小言实在是灾难啊。”
我已经在晋江写了三年扑街文了,我的心早就比阴森的地府还要冷了,这样冷冰冰的话语再也伤不到我了,我听到这些已经毫无波澜了,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