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兄在旁边低头朝手机上打着字,似乎在跟谁发消息,发完,她问对面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上清童子。”
“那就对了,确实有这么回事。老观主去世前留了整整五大页遗嘱,里面听到过,有个叫上清童子的人可以随意进出藏经阁。”
我打量几眼李师兄,发现她神色不改,说着这份遗嘱就好像说着“今天天气很好”这种稀松平常的话语一样,便圈出重点提醒道:“老观主‘去世’前?”
李师兄动作僵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低头看了看手机,又猛然抬头,仔细望着青衣服的人,沉默了。
就上清童子那张脸,怎么看都才刚成年,脸上满是胶原蛋白,顶天也就二十来岁。
可老观主都驾鹤西去了。
上清童子本人并没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依旧静静睁着他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捧着本书,站在落满灰尘的木质书架前。
这人有种很杂糅的气质,谈吐像老学究,心思却纯洁得很。说不通世故呢,好像又通;说通世故呢,好像又没那么通。
是个怪人。
但不像坏人。
李师兄试探着开口,问对方:“你多少岁了?”
上清童子的答案和先前他回答我的一样:“我记不清了。”
李师兄沉默许久,把她左手那串钥匙交到我手上,拿起右手那根管子:“客宿楼的水管破了,我还得去换个管子,万师兄你就慢慢打扫吧。t”
走之前,她还特意补充了句:“不用急。”
等走出半步,她又想起什么,转身,对上清童子道:“你——您,您就慢慢看书,也不急。”
……
我接过钥匙,终于可以好好打量这座藏经阁。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一列列木柜整齐摆放在地上。由于太久没人来过,灰尘很是丰富。木头上还有很多虫蛀过留下的斑点,让人疑心再过久点这些架子会不会倒塌。
等等,至于烂成这个样子吗?
这些书架旧得就像上世纪留下来的老古董。
很快,我回忆起那个连夜还俗的师兄,他好像说过,百年前抱朴宫就成立了。这样看来,还真是老古董。
木头一般靠涂漆来防水防火,只不过这些书架的漆都掉得差不多了。如果用湿毛巾擦的话,大概会泛潮,可如果不用湿毛巾擦的话,灰尘会满天飞。
我才干净了十三个小时四十分钟的头发啊!
我惨痛地接受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先把楼里的窗户都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再逛了老半天,试图找到条抹布。
逛着逛着,要找的东西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林狗臭着脸递过抹布,脸却朝旁边偏着,一眼都不看我。那脖子歪得就跟落枕似的,跟翠花简直一个德行。
看来还在郁闷。
趁手还干净,我撸了把他的卷毛,撸完,又嫌弃道:“你头发摸起来没翠花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