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越抿了抿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些再苍白不过的话:“往好的方面看,叔叔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现在医疗技术与日俱进,或许日后就有法子了。”
高中生微微点了点头,依然还是蜷缩在角落里,双肩不断抖动,应是在哽咽。
关山越无奈地叹了口气,站了没一会儿,抬腕看了眼时间。
他还有别的事,道了别离开。
没想到,在病人出院前一天,高中生于手术室门口再次去找了关山越,他忐忑地问道:“越哥,我想问你一些临床医学专业的事,可以吗?”
前些日子里关山越那句无力又俗套的安慰,执拗的高中生将它听了进去。
哪怕后来查了所有能查到的资料,哪怕看见了很多唱衰的言论,他仍然抱有极大的希望。
他想去报临床医学。
他做这个推动医疗技术进步的人。
他想亲手治好自己的父亲。
关山越站在医院走廊里定定地看着高中生。
方才经历的那起手术失败了,病人没能救得回来,家属无力的痛哭声还没从耳边褪去。
而眼前急急忙忙赶来的高中生,却想亲手把自己的父亲从病床上拽起来,去堆砌一个奇迹。
生死之事,人类总是难以看开。
人类往往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想让自己变得无所不能。
那他呢?
如果有一天躺在床上的是他的家人,他能做什么?
关山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知道。
晚上,他怀着茫然的心,拖着一身的疲惫,回了家。
热情迎上来的大白一下子就嗅到了浓烈酒精味,和在酒精掩盖下淡淡的血味。
大白皱了皱鼻头,像是要把难闻的气味都给挤出去。它肃穆着小狗脸,“汪”个不停。
“汪呜!安安打猎辛苦啦!”小狗绕了关山越一圈,伸长脖子看了好久,也没能从关山越身上发现什么,它不得不疑惑地叫了一声:“可是耶耶今天的小肉干捏?”
说好的今天给他买小肉干的呢!
关山越被大白看得眼神闪烁,尴尬一笑,蹲下来抱住小狗脑袋,主要是为了捂住两只敏锐竖起的小耳朵。
“抱歉,忘记买你的小肉干了。”
“你怎么能忘记啊!哼!”大白不满,试图在关山越怀里挣扎一二,来表抗议。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常会来哄它的关山越却已经将头埋进了软软的毛发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鼻腔里充满了小狗的气味。
仿佛能从中吸取到什么力量似的。
这是属于他的温暖的、可爱的小狗啊。
一打开门,就能见到摇着尾巴朝他扑来的小狗。
它一直会等他回家。
但它已经七岁了。
一有了这样的认知,关山越抱住大白的双手逐渐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