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是真不假。
也不知这小丫头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
说她胆大吧?
眼神怯生生的,好像谁在欺负她似的。
说她胆小吧?
它这一动,其他孩子都尖叫着跑远了,就她一个,还在这缠着它。
灵龟站了起来,好似一座大山,墨蓝色的龟壳又厚又重,饱经岁月风霜的细微刻痕到处都有。
小小的女孩背光站着,一手抓着绣着几颗橙红小杏儿的草绿色荷包,一手抓着颗糖球,努力扬起脑袋——“龟龟!你还要不要糖?我还有糖球!”
那小荷包看似小,却是个不用灵力与神识就可以打开的储物装备,里头除了蜜饯,还放着糖球坚果等零嘴。
这种东西一向价格高昂,哪怕对小康家庭来讲,也是痛下决心才会购买的存在。
要么买给受宠的凡人后辈,要么专供她这种还未引气入体的小儿。
前者且不必说,哪怕修仙者,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孩子就一定有灵根。
后者最多用个几年,就可踏上修行之路。
到时随便一个储物袋容量都比这个大得多,自是会被替换掉。
备受宠爱的孩子啊!大概从未受到过来自社会的毒打。
那糖球小小一颗,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但……闻起来真的好香。
灵龟眯了眯眼睛,脑袋微微挪开了一点。
怕是得有快十万年没人这样甜甜糯糯的叫过它“龟龟”了,灵龟前辈有点难为情。
本想让这丫头尝尝何为人间疾苦,一朵水花都把人给卷起来了,又暗叹口气,把人给稳稳的放到了地上。
今天是那丫头的好日子,还是别闹出事来,让她面上难堪。
灵龟前辈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然后原地趴下,重新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龟龟!你不喜欢糖球吗?我给你剥瓜子!香喷喷的!毛毛最喜欢了!”
“龟龟!你张嘴呀!啊——”
软乎乎的小巴掌伸过来,一把抓住它雪白的胡须,然后轻轻的摇了摇。
叽叽喳喳的,还喜欢动手动脚,像一只钻进鼻孔的小蚂蚁。
灵龟前辈有点烦,有点想脾气,但身上就像有个洞似的,一直在漏气,那股气就一直攒不够。
于是它封闭五感,强迫自己入睡。
灵龟前辈一觉百年,可不是开玩笑。
这世上没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也没人能叫醒一只装睡的灵兽。
尤其这还是一只灵龟。
秋伯终于现自家孙女在干嘛了,忙中断吹牛,跑过来给灵龟嗑了仨响头,才抱着自家孙女离开。
好在还未正式开宴,秋伯一阵后怕,刚把孙女捞到怀里,就麻利的换了个座位。
在很多人心里,龟类灵兽总是慢吞吞,脾气也好得不像话,但秋家祖上是万剑宗出来的,秋伯比谁都清楚,这只护宗灵兽起威来到底有多可怕。
毕竟,万剑宗灵兽千千万,能独占主峰大广场,每日看护小辈晨练,并盯着浮空台来往行人的,就这么一只。
自家一向胆小谨慎的小孙女,一来到万剑宗,就像吃了豹子胆似的,连这位的胡子都敢扯,秋伯吓得直接冒了一层冷汗。
出了这种事,以散修趋利避害的天性,本该立刻带着孩子走,但今日最重要的事情还未办,秋伯又不愿意。
魏文心是万剑宗当之无愧的大名人,万剑宗马上又到招新季,山门外早就贴了公告,说魏文心化神大典这天,但凡万剑宗辖下在籍居民,都可以带着自家-岁的孩子,来宗门吃流水席。
待到庆典结束,大师姐就会过来见见这些孩子,看看可有师徒缘分。
修仙界因果关系错综复杂,具体有没有缘分,谁都想赌一赌,秋伯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