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凉,斜阳西垂,仅能勉强勾勒出益州府后看似幽静实则剑拔弩张的大堂。
王弘义弯着腰坐在大堂之上,面容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侧面那位悠然自得的武元衡,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说林光非王文,此言轻飘飘,却似巨石投湖,激起层层波澜。”
王弘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但空口无凭,你需拿出真凭实据,方能平息这满城的猜疑与议论。”
武元衡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容在明亮的大堂中显得格外神秘莫测。
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哦?证据?”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王大人,您可知这世间的真相,往往藏于暗处,需得有心人方能窥见。”
言罢,武元衡缓缓起身踱步,斜阳透过天井,洒在他那身华贵的衣袍上,更添几分凡脱俗的气质。
“不良人以其敏锐的嗅觉,穿梭于市井巷陌,梅花内卫则以铁腕手段,守护皇城安宁,六扇门更是公正无私,洞察秋毫。”
“至于你丽景门,亦是皇城中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些机构,哪一个不是经过千锤百炼,方能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直视王弘义:
“他们,都已对林光的身份进行了最为详尽的核查,得出的结论一致而明确——林光,绝非王文。”
“难道,王大人您,要以一己之力,去质疑整个朝廷的智慧与决断吗?”
王弘义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挣扎。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连风都停止了呼吸,只余下两人之间紧张的对峙,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宿鸟归巢的啼鸣。
“哼,证据,我自然是要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王弘义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若仅凭他人之言,便想左右我的思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武元衡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王弘义大言不惭的蔑视,也有对其强安罪名的厌恶。
“好,王大人既有此决心,那便请说出理由。”
“今日,我倒想亲眼见证,何为铁证如山,何为真相大白。”
“是了。”
王弘义的声音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深沉,仿佛每一个字都携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轻轻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仿佛是在为自己,也是为在场的所有人寻找一个答案:
“你们众口一词,言之凿凿地说林光绝非王文,依据仅在于他那张光洁无瑕的脸上,缺少了那个象征着身份与命运的七星印记。”
“但请允许我斗胆一问,这世间万物,奇妙无穷,是否真的存在一道无法逾越的界限,让两个灵魂,除了这肉眼可见的印记之外,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他的语气渐渐激昂,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灵魂的辩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们是否太过武断,仅仅因为一个外在的标志,就全盘否定了两个生命之间可能存在的深刻联系?”
“这不仅仅是对林光身份的质疑,更是对我们认知边界的一次挑战。”
说到这里,王弘义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锐利,他直视着堂下,那里站着资州刺史田留安,一位从容镇定的将军,此刻正用一种平静如水的眼神望着他。
“至于王家的管家柳成。”
王弘义的声音冷如冰水,却更加引人深思:
“他那份近乎执拗的笃定,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仅仅是因为年岁的累积,让他对少爷的记忆变得模糊,以至于将那份情感寄托在了林光身上?”
“不,我相信柳成管家的智慧与忠诚,他的每一个判断都绝非空穴来风。”
“他之所以如此坚信,定有我们未曾触及的真相,在暗中指引着这一切。”
随着王弘义的讲述,整个大堂似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空气变得凝重而充满期待。
人们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那些原本坚不可摧的信念,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绝对。
眼见事态即将被王弘义的一席话引入歧途,田留安不得不沉声介入,言辞间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