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宣召到应天府也有些时日了,并非对朱允熥一无所知,朱允熥这个皇帝当得如何且不作评价,但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个说一不二的狠人。
质疑他者杀,不尊他者杀,怀有异心者杀。
「如今却耐着性子向我证明着什麽……可见他对我的确不存在什麽杀心,而是真的要用我!」
思索间。
耳边再次传来朱允熥的声音。
「那就好说了。」
「方才我们聊到过,若起疫症,可祸及一村丶一城丶乃至一府一省,若是伤风丶身体受伤,身体便可能就此腐败,一蹶不振至死,五叔想必听过丶见过不少。」朱允熥道。
朱橚茫然地点了点头:「见过,无力回天。」
朱允熥继续道:「现在有了微观丶微生物的概念,五叔便可想一想,那些微小到完全不可见的微生物透过口鼻丶伤口侵入肌体之内,人看不到又无法拔除,进而其可以持续侵害肌体,最终导致身体腐败凋零……那些看似无理的症状,是否便有了可以解释的合理因由?」
听到朱允熥说完这一番话,朱橚已然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一双眸子圆瞪。
不等他反应过来什麽。
朱允熥便继续解释起来:
「健康的人接触伤寒之人,有时甚至只需见面不必接触,也可能因此而感染伤寒,便是因为这些对人体有害的微生物如灰尘一般,在虚空中从一人身上漂浮到另一人身上。」
「这个道理,小至伤寒,大至瘟疫都同理,或者说,导致瘟疫病症的微生物比普通的微生物更容易转移,所以效果如狼似虎,无可抵挡。」
「用现有医学理论上的说法来对应的话。」
「你们叫病人过了病气给人,感染疫症者散发出疫气。」
朱允熥先以微观概念解释了一遍,随后又找了中医之中对应的类似说法进行类比。
当朱允熥话音落下不再继续说话。
整个乾清宫顿时陷入了一阵死寂,朱橚感觉旁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在远离自己,几乎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
好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有道理!」
说完他似是反应过来什麽,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面露惊慌之色:「那虚空之中……看似清净澄明,也和土壤丶清水之中一样,存在这些微生物?」
一下子,他顿时感觉哪儿哪儿都是看不见的虫子,哪儿哪儿都不安全,说完直接屏住了呼吸。
却见朱允熥十分淡定地笑了笑:「五叔悟性甚高,不过也不必如此杞人忧天,微生物也分为对身体有害者和对身体无害者,若是处处都不安全,人类岂非早就不存在了?」
朱橚也立刻反应过来。
放下了掩住口鼻的衣袖,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好像……是这麽个道理。」
现在,概念引入得差不多了。
朱允熥便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问道:「在知其所以然的情况下,若是能寻到方法对付这些有害微生物,伤寒丶无解之症丶疫症……是否便可迎刃而解,敢问五叔,不知这……是否可称之为延寿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