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黎狄睁开眼的瞬间,一捧热烫的血迎面撒上来。
&esp;&esp;她没有闭眼,那血洒在眼前的衣柜上,只有几滴顺着缝隙溅在她眼睑上,她憋住呼吸,死死的睁大眼,有滴血从眼皮子滑落进眼眶,刺得眼角膜酸疼。
&esp;&esp;她不肯眨眼,她要自己看清楚。
&esp;&esp;“狄狄,乖宝宝”
&esp;&esp;“别出声。”
&esp;&esp;“要乖乖躲好。”
&esp;&esp;妈妈说完把她塞进了衣柜。
&esp;&esp;她转身,还没来得及跑出卧室,就被提刀闯进来的男人堵在门口。
&esp;&esp;卧室门是松木的,西瓜刀劈了几下就出了裂缝,门外的男人又叫又喊,疯狂踹门。
&esp;&esp;没几下劈开门,对着闪躲的妈妈扑过来,用身体堵着衣柜的妈妈就这样被劈成了一块块。
&esp;&esp;肉沫横飞,刀刀见血。
&esp;&esp;妈妈没有求饶,一句话都没说,那长窄的刀刃卷了起来。
&esp;&esp;那个男人,那个满脸狰狞的男人,以前笑着对她说,叫我爸爸吧,我养你们母女俩。
&esp;&esp;然后登门入室,哄着妈妈给了钥匙。
&esp;&esp;他们也过了半年好日子。
&esp;&esp;然后男人失业、酗酒、家暴。
&esp;&esp;一开始每次酒醒了,就会跪下来道歉,自己拿刀割伤自己,吓得妈妈也不敢刺激他,多了几次之后,他不道歉了,他拿刀割妈妈。
&esp;&esp;周围人谁敢帮忙就会被上门拿刀威胁。
&esp;&esp;妈妈的朋友、家人都消失了。
&esp;&esp;妈妈只有她。
&esp;&esp;那男人一直没对她动手,妈妈护她护的很紧。
&esp;&esp;有时候他又喝醉了,猩红肿胀的眼睛会盯着她,一眨不眨。
&esp;&esp;妈妈就会抱着她躲进卧室。
&esp;&esp;慢慢的哄着;“乖宝宝别怕。”
&esp;&esp;“狄狄,妈妈会保护你的。”
&esp;&esp;有天早上,男人突然说自己要戒酒,出去找工作。
&esp;&esp;妈妈以为他变好了,给了他钱去买衣服,但晚上下班回家时,男人又抱着酒瓶在客厅喝的烂醉。
&esp;&esp;以后每天,妈妈不给钱就会挨打。
&esp;&esp;终于,今天早上男人没要到钱,一脚踢向旁边站着的她,妈妈发出一声尖叫,猛的将男人推出家门外,说让他永远别再来了。
&esp;&esp;黎狄个子虽然小小的,但是很灵活,根本没被踢到。
&esp;&esp;妈妈抱着她流泪,她安静的摸着妈妈的手。
&esp;&esp;妈妈别担心,我不会受伤的。
&esp;&esp;等我长大了,我就保护你。
&esp;&esp;她心里想着。
&esp;&esp;没过一会,大门被踹碎,她被塞进了衣柜。
&esp;&esp;杀了人之后的男人半天没回过神,他呆呆的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从书房拉出一个大行李箱把妈妈装了进去。
&esp;&esp;那行李箱是黑色的,底部慢慢渗透出按红色的血。
&esp;&esp;“妈妈。”
&esp;&esp;她在心里小声叫着。
&esp;&esp;男人装好后,坐在客厅抽烟,他没说话,电视剧发出无意义的对话声,光线暗淡下去,天黑后拉着行李箱走了。
&esp;&esp;黎狄等了很久,外面没了声音后,她走了出来。
&esp;&esp;卧室的床边都是血,一个皱巴巴的枕套被用来胡乱擦了地面,丢弃在衣柜前。
&esp;&esp;她俯下身体低下头将脸埋在枕套上,闭眼嗅闻着这浓重的血腥味,那血钻进了她的眼中,让她棕色的眼球旁边沉淀着几块血斑,妈妈,她呜咽了一声,浓重的血腥味下面有妈妈的味道,她有着过鼻不忘的嗅觉。
&esp;&esp;走出家门,那血腥味渐渐淡了。
&esp;&esp;但她还能闻到。
&esp;&esp;走过了几条街,又过了天桥,她走到了运河边,妈妈的气味消失了。
&esp;&esp;黑暗的堤坝汹涌着潮水,吞噬了一切的气味,远处的灯塔扫过来,光照不透这暗,妈妈不见了。
&esp;&esp;她又往回走,路上遇到了幼儿园的朋友佳慧。
&esp;&esp;“黎狄,你怎么自己出来,你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