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救援队们就发现了这两头狼王的威力,基本上只要是它们经过的地儿,底下有没有埋着幸存者它们一嗅就知,一看到狼王在一处停驻,仰起头来嗷呜叫,用睥睨的眼神乜视身边的这群愚蠢的两脚兽,救援队们就知道这是又来活了。
甚至于一头狼分配一支救援队还完全不够用,这边救援队还没把人从地下挖出来呢,那边土狼王就又发现下一位幸存者了,人少紧缺,马上救援组织中心又紧急调配了几批人员来配合狼王,明明看着很混乱的场面,在狼王的极限调度拉扯下,竟然进行得井然有序,完全没有浪费任何人力和时间。
叶青这边也在持续急救工作,一忙就是几十个小时,这期间她和手底下的几个姑娘都没顾得上睡觉,实在是累了,就在帐篷里随便找个角落席地一坐,靠着桌角微微打个盹休息一下。
但这种环境下,睡是肯定睡不着的,一方面是余震还在继续,时不时地就会感受到天地摇晃;
另一方面则是,随着叶青这边各种奇奇怪怪的病人救治得越多,救援中心就越是相信她的能力,于是,越来越多的生命垂危的病人往叶青这个帐篷里面送,她们几乎是在争分夺秒地跟阎王爷抢人,自然不可能安心休息,只要来一个病人,立马就要紧急投入抢救工作中,容不得她们有任何懈怠,睡觉?哪里还顾得上?
叶青也怕身边的人熬不住,所以一有点空挡,就抓紧给几个人扎针,又在几人吃的饭菜喝的水里面偷偷加点木系异能,确保这几个人都能稳住精神状态,在这个关卡上,可千万不能有一个人倒下。
前面三天,是救援抢险的黄金期,这个时间段内,埋在废墟里的幸存者们都还能保存体力,能在这个时间段内找到的人,只要不是受伤太严重,基本上都能存活,但超过这个时间,就要看幸存者的生命力够不够顽强,求生欲高不高了,越往后越难,到七天之后,活着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所以救援队必须要在这个黄金救援期内拼命和时间赛跑,每多挖一块土,多掘一分地,都是在给底下的幸存者们活命的机会。
在这期间,叶青看到了无数的惨烈遇难者,也听说了各种令人震撼甚至哭得不能自已的感人事迹,见证了人性的高光与伟大。
有拼命冲进学校宿舍疏散学生,一手抓着一个往楼下冲,最后被倒塌的房梁砸中,身体断成两截、浑身血肉模糊也没舍得放开学生的老师,甚至在救援队将人挖出来时,也无法将这位老师紧紧搂着学生的手掰开;
还有爸爸将妈妈护在身下,妈妈又将宝贝护在身下,两道拱形桥一样的身体,将底下懵懂无知的小婴儿与外头的喧嚣混乱安全隔离,稚童不知母亲已经丧身,在被救援队挖开废墟揪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正含着母乳惬意吮吸,扑腾着双手双脚,红扑扑的小脸蛋上笑得纯真无忧,完全看不到任何恐慌害怕。
孩子被救出来后,救援队有一位女队员当众就解开了衣服给孩子喂奶,她是个刚成为母亲没多久的女警,在发生地震后,她家中也有人丧身,但她顾不上去安顿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和惊慌失措的家人,毅然决然地投入到了抗震救灾第一线,这会儿看到这个孩子,她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人看到,只想让这个孩子赶紧吃饱饭,能健康顺遂地活下去。
有全家都埋在了废墟中,只有九岁的哥哥和三岁的妹妹爬出来了,于是小小少年就这么背着妹妹在废墟之中艰难前行,足足走了十几公里,躲过了几次余震,手脚都弄得鲜血淋漓,甚至有些地方深可见骨,却依然坚定地带着妹妹来到了救援队驻地。
还有一个女护士,怀着孕不停地在救人,一次又一次地抬病人,搬氧气罐,调度各种医疗物资,结果在坚持在岗两三天后,忽然紧急宫缩早产,孩子才七个月大,发育不健全,一生下来就夭折了。
有厂子里的老工人老党员,为了抢救厂子里新引进的价格高昂的设备,拼了命地冲进厂房,不顾地震中到处掉落的石块碎屑会不会砸伤人,只想尽可能地把设备拆解下来全部打包带走,结果一整个维修团队全部埋在了废墟底下,十几号人只活下来俩,其中一个为了护住身下的核心部件,甚至不惜以身体来抵挡砸下来的水泥板,最终导致左腿严重坏死,虽然活下来了,却不得不从大腿根部截肢,这个手术还是叶青亲自动的手。
有位区公安局的老局长,地震发生前他还在不停地指挥协调群众撤离,安排一大批市民去农村避难,根本没顾得上自己的妻子和老父亲,等地震发生后他再回到市区,就发现家里房子塌了,老父亲和妻子都被埋在了废墟底下,忍着悲痛,他把父亲和妻子的遗体从废墟中挖出来,却根本来不及哭泣和吊唁,而是转身又继续投入到了救援线上。
还有解放军战士,因为缺少救援机械设备,只能在废墟中手刨肩顶,克服各种困难进行救援工作,在余震随时发生的情况下,不顾危险钻入废墟之中,好不容易把救援口打开,才救下来一个幸存者,结果又发生了二次坍塌,混泥土块就这么眼睁睁地砸下来,不但把救援口堵了,甚至底下原本的气口都全埋严实了。
那位救援战士被其他队员奋力拖到安全地带后,还在疯狂挣扎失声痛哭,甚至向着死死拖着他的队友下跪,只求队友能让他再去救一个,他还能再救一个!
还有的战士,在余震发生二次坍塌的时候,自己也被埋在了废墟底下,有很多子弟兵们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葬身在断壁残垣之中,可他们不能畏惧不能退缩,依然得坚强地不惧生死地冲上去。
叶青不知道她在这个过程中,到底哭过多少次,又是如何强忍着悲伤,一个又一个地给那些惨烈的伤者动手术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去了多少天,而她自己到底又救了多少人,她就一直这么硬生生地扛着,扛到她身边几个女徒弟都倒下,扛到救援出来的幸存者越来越少,扛到她的异能都快要消耗殆尽,忽然有一天,顾卫东顶着鲜血淋漓的肩膀,大喇喇地掀开了帐篷的门帘,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救援工作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叶青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这时候,疲惫感才终于汹涌而至,她的脚脖子早就肿了,甚至连手臂都快要不是她自己的了,在顾卫东宣布结束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往后倒,要不是顾卫东反应及时拉住了她,只怕她就要这么硬生生地仰面倒地,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叶青再醒来时,就发现她已经出现在医院里,顾卫东正坐在她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醒了?”
顾卫东端了一杯水给叶青喝下,才告诉叶青,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
“初期的幸存者救援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安置受灾群众以及灾后重建,这些工作已经用不到咱们了,有志愿者还有各个部门去处理,你那几个徒弟都已经先行回靠山屯了,你这边是马上就回去还是?”
叶青想起地震中遇见的那些人和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有了一个强烈的冲动。
她看向顾卫东,直截了当地开口:
“顾卫东,我们结婚吧!”
顾卫东都懵了,他倒不是不想和叶青结婚,只是这没头没尾的,叶青怎么忽然提起这事儿了?更何况求婚这种事儿,不应该是他来主动吗,怎么让一个女同志抢了先呢?
叶青也没藏着掖着,把她向顾卫东求婚的最终目的交待清楚:
“这座城市的遭遇太惨烈了,还不知道要过去多久,才能抚平那些受灾群众的心灵创伤,那么多人流离失所,那么多人失去了亲人,尤其是那些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的孩子,太多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上面就算要把人进行安置,这些孩子的最终归宿,也无外乎是送去福利院,再不济就是找其他亲属接收。”
“如果是健康的孩子那还好说,可要是那身体残缺或者心里不健全的孩子,不管是送去福利院还是被亲属接收,十有八九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咱俩条件都不差,每个月挣的津贴都不少,而且马上政策一松,药厂就能开起来了,咱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我在首都和申城有宅子,在鹏城有地皮,手里头绝对不差钱,养几个孩子肯定养得起。”
“所以我想,要不咱俩去领个结婚证,符合领养条件了,就去找蓟北安置办,把那些身体残缺或者应激障碍导致心理有问题没人敢要的孩子领养了,你看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