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问:“那最近呢?他有没有提过?”
洪涛妈愣了下,摇头道:“没有啊。他最近很正常,工作也找到了,钱也不少赚,他挺高兴的。”
许天却皱眉:“你说他最近很正常?那就是说他以前不正常了?”
“没有,我可没这么说!”洪涛妈急忙道,“他一直都很正常!”
高勋笑了,“许法医只是问洪涛有没有提过他父亲,你却说他很正常!哪个母亲会用正常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呢?”
洪涛妈瞪他一眼,“我就随口……”
高勋打断她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像许法医说的,你儿子以前不正常最近正常了。二是你儿子突然不正常起来,你被带到审讯室里,心里早就焦灼着,不知道你儿子犯了什么事,才会下意识替他辩解,说他很正常。”
“他就是很正常啊,我的意思是说他没有为非作歹!我知道你们觉得我们母子两个冷血变态,我怕你们以为他有问题,才会先说他很正常。”
洪涛妈着急忙慌地解释着,却更印证了她十分心虚。
只是再怎么问,她也不肯说洪涛不正常在哪里。
等许天他们出了审讯室,宁越问高勋,“高教授,你觉得是一还是二?”
“信息太少,不好判断,我个人推测应该是后者。因为洪涛最近变得不正常,洪涛妈被带到这里,才会连挣扎都没有,直接说出她当年杀夫的事。”
许天道:“宁队,洪涛爸打过洪涛,还经常家暴他妈妈。柳翠儿跟她丈夫是不是也是这种关系?洪涛见到他们两个,会不会想到自己那个家暴被杀的父亲?”
“确实有这种可能!”宁越指指走廊尽头另一间审讯室,“走吧,去问问他。”
洪涛知道他妈把他爸的事都说了,瞬间暴躁起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没干坏事,我妈也没犯法,我爸就是病死的!我妈在撒谎,什么农药,我家又不是种地的,怎么会存农药?人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查?”
许天叹口气:“你说为什么?如果你如实说出你跟柳翠儿还有她丈夫的纠葛,我们怎么可能查到你妈身上?”
“我没见过他们,还要我说多少遍?”
宁越沉声道:“你妈跟我们说了很多,听说你最近不正常,她也很担心你,才会把你小时候的遭遇都告诉我们。”
洪涛瞪着眼睛,一脸凶相,“她……她什么都跟你们说了?”
许天知道宁越在玩文字游戏,‘你妈说了很多,听说你最近不正常’这两句话放在一起,洪涛自然以为他妈跟警察说了他最近不正常的事。
于是她配合道:“你妈把她毒杀你爸的事都说了,还说提前询问过你的意见,甚至提醒你跟你爸告别,你说她对我们还能有什么好隐瞒的?”
坐在一侧的高勋见两人配合默契,笑了笑,默默听着。
洪涛却一脸颓败,“我妈……我妈她……”
听语气他似乎想抱怨,可又舍不得说自己妈妈坏话。
最终他长叹一声:“好吧,我承认确实撒谎了,之前我见过柳翠儿跟她男人,当时她男人对她推推搡搡,还掐她脖子,我想起我妈被我爸欺负,就过去制止他们,那男的骂骂咧咧地拉着柳翠儿走了。我看柳翠儿那逆来顺受的样子,觉得没必要多事,就没再管。后来我跟车去接尸,一眼认出房间里的女尸是柳翠儿,可我不敢说啊,我要说了你们肯定查我,我家经不起查!再说我也确实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只是偶然碰见过。”
宁越皱眉:“你在什么时候,在哪里碰到他们的?当时余大力没跟你起冲突吗?”
“原来他叫余大力啊?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有二十来天了吧,就在建西街那边。可能他看我年轻,打不过我,也怕会有别人路过,会把他抓到派出所去,所以没跟我起冲突,骂骂咧咧走了。”
宁越正想接着问下去,高勋突然道:“洪涛,余大力也是喝农药死的吗?跟你爸当初喝得是不是一种?”
宁越跟许天都是一愣,洪涛却紧张地攥拳,紧紧盯着高勋,“什……你什么意思?”
许天马上道:“之前跟你介绍过,这位是我们的犯罪心理分析专家高教授,省城来的,他还是微表情学专家,微表情知道是什么吗?你脸上皱纹纹理,眼球转动,嘴角眉梢的方向,眨眼次数都是他的观察对象。简单说他可以通过你的微表情判断你是否在撒谎,甚至能感知到你的情绪。”
高勋听她说得如此夸张,自己都快成神棍了,嘴角不由抽了抽,但还是配合道:“洪涛,在审讯室里,看着墙上坦白从宽的大字,现编谎话,心理素质可真不错啊。而且你编得好像还很合理,不过你说没发生冲突时手却不由自主地去摸右脸颊,脸上也露出愤恨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宁越紧跟着问:“余大力扇你耳光了?还是推你了?”
洪涛更加紧张,他右手抬了抬,似乎又想摸脸,可到底控制住了,刷得一下子把两只手都藏到桌下,然后他不自在地吞咽着口水,喉咙滚动,似乎在强忍着恐惧。
许天叹口气:“看来是扇你耳光了,这一耳光让你想起你那个家暴被杀的父亲对吗?你是不是想帮柳翠儿杀了他?就像小时候帮你妈杀你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