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没想到高勋这个心理专家还真有点能耐,一眼看穿钟司仪,确实节省了不少时间。
她问钟司仪:“你经常去看火化,不会是在考虑自己的身后事吧。”
钟司仪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没错,我一开始很不甘心,总觉得自己倒霉,凭什么是我啊,我抽烟也不多,火化室的锅炉工是个大烟枪,一天半包的抽都没事,我一个礼拜也抽不了一包,怎么就肺癌了呢?一发现还晚期了!不过经常看人火化,我也想开了,最后都是尘归尘,土归土,珍惜眼下就行了。我最近经常请假去看我女儿,她上初中呢,我送她去上学,有时候还躲在外边看她上课,多陪一天是一天。”
许天眼眶有些湿,“该再想想办法,癌症最要不得的心态就是等死,也许看看中医,找点偏方能有效呢,哪怕延长一下寿命也好。”
钟司仪看出她的善意,“谢谢你姑娘,找过几个医生,都说没办法了。唉,我女儿以后长大要能像你一样有好工作,还这么漂亮利落就好了。”
这话把苏主任都说哭了,“你说你这人,病了你倒是说啊,抚恤金我们帮你争取,现在操什么心啊。现在的关键是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养病,许同志说得对,再找找靠谱的医生,万一有奇迹呢?”
钟司仪唉声叹气地对大家表示感谢,许天又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已经看淡生死,只想珍惜眼前时光吗?那该乐观啊,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不过人家是癌症病人,再乐观也笑不出来吧。
谨慎起见,她还是问了钟司仪在哪家医院看的病,准备一会儿去调取一下病历看看他有没有撒谎。
钟司仪走时,脚步特别轻快,许天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有一丝疑虑。
高勋却已经在看老廖的资料了,“这位也不太可能,不过还是见见吧。”
老廖瘦高个,长方脸,头发凌乱得跟鸡窝一样,眼神倒是炯炯有神,一进来看见许天,他马上笑得谄媚,还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要跟许天握手。
许天还没抬手,高勋已经拉了他一把,让他坐到旁边椅子上,“坐下说吧,听说你能看见鬼?”
老廖本来注意力都在许天身上,显然老李对他的评价很准,看见年轻姑娘就盯着,不过高勋一句话就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他兴奋道:“没错,可这事不能说啊,领导找我谈过,不能搞封建迷信,可我真能看见,同志,你也是同道中人吗?唉,我也是放不下啊,怕把我妈气死,要不然我早去钟南山当道士了!降妖除魔才是我的任务!”
苏主任听不下去了,刚要呵斥,高勋摆摆手,“没事,我挺感兴趣的,正好跟他聊聊。”
老廖得意地斜了苏主任一眼,说起了他在殡仪馆见鬼的事,许天不耐烦地听了会儿,无奈道:“所以你一个鬼也没见过,只是听到声音?水管、暖气管、下水道都会因为气温变化发出声音,卫生不达标的话还会有老鼠蟑螂,房顶的撞击声有没有可能是鸟类?廖同志,我看你只是胆子小吧,听到点动静就说在闹鬼?”
老廖有些不悦,对许天的好感瞬间消失:“你根本不懂,鬼来了有气场,而且温度会下降,我真能感觉到。”
“你没听过吓到后背发凉,吓出一身冷汗这种话吗?受到惊吓确实会有寒意。”
老廖却固执己见,一直说有鬼,苏主任有些无奈,小声跟许天说:“许同志,他就这样,以前找他谈过话,后来不明着说了,自己搞些符啊咒啊,就没停过。”
高勋倒是很喜欢听老廖这些话,细细问着。
许天看不出疑点,干脆先去找洪涛。
洪涛来殡仪馆时间短,哪怕万事通的老李也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倒是他自己跟许天说过一些。
洪涛见她来了有些惊讶,“许法医,要解剖吗?我去给你打下手。”
“不急,还没找到家属,我想先跟你聊聊,你妈妈的病好些了吗?”
“一直是老样子,得用药养着,干不了重活。我爸没了,我爷爷奶奶跟着大伯家,只我妈一个人在家里,我想去南边特区打工,都不敢去,生怕我不在,她病重了没人管,只能来殡仪馆。”
洪涛又说起了他来殡仪馆的理由,许天夸他孝顺,又问:“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洪涛似乎有些羞涩,眼睛都不敢看许天。
许天笑道:“一次也没有?是没遇见喜欢的女孩?”
“遇见了也不敢追,我不把我妈当累赘,可别人不行啊,再说我只是个临时工,哪个姑娘肯嫁给我?”
许天闲聊几句,突然转移话题,“今天是你第一次接触尸体吗?”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