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热,为了吹风,车窗都大开着。
等到了市局,门卫大爷看着车里的人发愣,还很八卦地追着问:“这是哪位同志卧底去了?我怎么没听说啊?怎么折腾这么惨?”
许天刚要解释,小廖探头出去,嘻嘻一笑,“刘叔,这是机密,你天天搁门口唠嗑,肯定不能告诉你。”
刘叔停下脚步,背着手笑骂:“小兔崽子,谁天天唠嗑了!”
许天也笑了,刘叔也是脑洞大开啊。
不过孙大叔要是不说话,光看样子还是挺哄人的,他长得不错,哪怕大夏天穿棉袄,也有点犀利哥的样儿,要不然孙春苗爸妈也不会选他。
因为大练兵,楼里少了一半人,从大门口到刑侦队只碰到两位同事,大概因为孙大叔穿着作训服,这两位居然也第一反应是去卧底的,把小廖笑得前仰后合。
孙大叔本来就紧张,还以为是在笑他,更紧张了,许天忙安慰两句,“这里人都很好,问你什么说就行了,你放心,案卷里苗苗所有照片,我都会帮你翻拍下来。”
为了女儿的照片,孙大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进了审讯室,他跟常人不同,感受不到压迫感,倒是觉得房间太干净了,很不自在。
许天出去时,宁越正在外边问小廖怎么回事。
小廖把经过简单说了,又道:“小许运气是真不错,她进村挑中的第一位居然是孙春苗的亲生父亲。”
宁越本来是死马当活马医,哪想到居然真找到了新线索,他十分高兴,兴奋道:“这可不是运气,这位大叔跟孙春苗长得很像!”
胡东也过来了,“去小丈村办案时,我见过他,对他还有印象。”
他无奈叹气:“可因为他一看就是傻子,我们怕吓到他,把他赶走了两次。”
“两次?”小廖有些疑惑。
胡东:“拼凑尸体时和带孙春苗走时,他都往前凑,村主任说他叫孙傻子,我们也就没多想,没想到居然错过了重要线索。”
孙大叔不会撒谎,但没问到的事,他也不会主动说,所以还是得有人把他跟孙家的所有交集一点点问清楚。
孙春苗的母亲大概对自己孩子的生父有种特殊的感情,跟他说过几次话,他在孙春苗会走的时候就知道那是自己女儿,经常绕路从她家门口过,想看看她。
在孙大叔眼里,孙父孙母对孩子没那么好,而且是越来越不好,“苗苗说因为她长得像我,她爸不高兴,可我也不想啊,我帮不了苗苗,我也不敢认她,认了人家会笑她,她爸妈也不会再养她了,我只能看着她。”
提起孙星,他有些生气:“孙星不是好东西,爱说好听话,但很懒,可苗苗就是爱听好听话,他们在一块的时候我特别着急,后来分了,苗苗去了城里。再回来,村里好多闲话,我就去找她妈,跟她说别让苗苗去城里了。她妈吓了一跳,骂我了,骂得很难听,还说让我滚远些。”
许天问:“她是被闲话吓到了,还是被你吓到?”
“被我吓的,她骂我傻子,叫我不要再去找她。可以前是她主动跟我说的那是我女儿!现在她说她女儿要有好人家了,是我想象不到的好人家,要是人家知道苗苗有个傻子爸,肯定会嫌弃她。我就不敢再去了,后来我就看见苗苗在河边哭,很生气地哭,还把那个箱子都扔进了水里,我等她走了才捞上来,还以为那个男的是她女婿,可后来她就杀了她爸妈,被你们抓走,给弄死了。”
宁越也开始无奈,这位大叔确实是半傻子,有的问题上很清楚,但有些事钻牛角尖,而且一旦认定了,你怎么解释,他也不理会。
在他脑子里,孙春苗是被警察抓走后自杀的,那就是他们弄死的。等到饭点给他打了饭送过去,他居然惊讶道:“还有饭吃吗?你们不打我?不弄死我?那照片呢?”
现在翻拍没那么容易,许天只得先从案卷记录上揭下一张照片来安抚他,“马上就送去翻拍,队里报销不了的话,我自己出钱,你放心,我不会骗你。”
孙大叔不知道什么叫报销,看到女儿照片就忘了一切,傻笑着说:“是她,真是苗苗。”
贺局那边也卡壳了,莫书记只说账本是他记的,贪污是他做的,其他什么都不说,但很明显最开始的两个记录跟案子有关,他却说当时收钱少,所以没有记录。
现在看到莫杰的工作证,贺局苦笑起来:“我说嘛,老莫可是个靠谱的老同志,今年年底就要退了,怎么会出这种事。而且他被发现了不知悔改,居然还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原来是为了保他小儿子!”
李副局也跟着过来,对此十分唏嘘,“莫杰怎么是这种货色!”
贺局叹口气:“是啊,可惜了,十年前,老莫大儿子在部队抗洪牺牲,小女儿一直在南疆守边,只有这个小儿子时不时回家住住,尽尽孝道,想不到啊,居然为了他变成了腐败分子。”
别管立下过多少功劳,也别管家人有多少贡献,犯法就得抓,做错事就得接受处罚,贺局也只是感慨两声,就下令抓捕莫杰。
莫杰是豫南市的公职人员,他们没有执法权,只能先由宁越打电话沟通,那边很快回复过来,莫杰喊冤,说自己会来豫北市交代情况。
许天皱眉:“宁队,这可不行,必须有人押送,万一路上跑了,咱们上哪儿找去?”
宁越也觉得不能让他自己来,于是再跟豫南公安局沟通,结果人已经自己去车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