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楚瑾还想跟陈王要个说法,想问清楚为什么。
楚瑾如今再想起那些事,已经觉得不算什么了。
但当时的确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往后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言,一辈子最好的结局就是在佛堂老死。
她给家族丢脸,让父母蒙羞,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也无法面对弟弟妹妹和兄长嫂嫂。
崇盛二十六年,楚远程还没有考中举人,身上只有秀才功名,楚国公府的两个嫡女,一个被关在佛堂,一个去了庄子,名声并不好。
楚瑾难以想像,三妹妹出门赴宴时面对的都是什么目光。
最惭愧的是,那个时候虽已心死,但还想着找陈王问个清楚,自前年七夕后,楚瑾就没见过陈王,感情早就消耗殆尽,兴许真的见到了,她也不知问什么。
问为什么不去求皇上,为什么不争取一二,还是问日子可顺心如意,可有后悔过……
这些,楚瑾也知道答案。
萧秉言是为了皇位,为了他自己,所以能轻易地舍弃她。
她自陈王成亲那日就知道,两人间再无可能,真的问了兴许也问不出什么来,或是想骗四妹妹那样骗她。
若非楚欣来过,楚瑾还会执着去问一问。
但楚欣跟她说了那些话,楚瑾总觉得有些可笑。萧秉言问她安好,可她在佛堂一年多,萧秉言娶妻纳妾抱得美人归,她这一切都是拜萧秉言所赐,原来这就是安好。
天底下只有他最有苦衷,难道要等到他登基为帝,楚瑾去做妾?
这就是安好。
以前想出去是因为想跟陈王要个答案,可如今想通了就不想出去了,自那天起就没了这个念头。
后总在佛堂也不是个事儿。
楚瑾顿了顿,说道:“在这儿待着,也给父亲母亲省心。”
她的事,世人总归会慢慢淡忘的,她不出门,不让外人想起她,就是为国公府好了。
就是辛苦三妹妹,才十三岁。
然后,楚瑾听楚沂说道:“长姐应该还不知道,月初,我陪母亲去寺里上香,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意外。山坡上有巨石滚下,差点惊了马,我撞了肩膀,是托陈王殿下的福才能回来。我养伤的这些时日,宫中也发生了不少事,圣上年迈体力不支,祭天由庆王殿下代行。陈王殿下,行事犯了圣上忌讳,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
楚瑾看着面前这个妹妹,从前不熟悉,也没什么情分,难为告诉她这些。这些话前面那些让她心惊,若是马惊了,三妹妹很可能现在不能站在这儿了。
后面那些话楚瑾听完想不到别的,也许就是楚沂的暗示,她想,只有陈王永远地待在陈王府不能出来,她才能从佛堂出来。
这话没错,楚瑾在佛堂一日又一日,萧秉言却在外面好好的,禁足一个月算得了什么,还能设计三妹妹受伤。
说实话,此事因他而起,楚瑾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黎王想对付萧秉言,她只是被牵累了而已。
只有萧秉言圈禁在陈王府或是死了,还有如今的黎王,他也不能好过。
这样他们的处境才能互换。
楚瑾不觉得自己心狠,如果太心软,受苦的就是自己了。她不想在佛堂待着,她也想再出去看看。
楚瑾眼下最关心楚沂的伤势,她紧张道:“你伤得重不重,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全都不要听,你伤在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她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以为自己多深情?
最重要的是,为何要为难她的妹妹。
楚沂:“撞的肩膀,不过已经好了。陈王倒也没和我说什么,只是说我是你的妹妹,就也是他的妹妹,送我回来,举手之劳而已。”
提了楚瑾,也是为了楚瑾,楚瑾没觉得多感动,反而泄了气。
只为了说这么几句话而已,就拿着三妹妹的命当儿戏,皇权,皇子……当真金贵得要命,也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