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能写奏章进京是因为赵王给了不少好处,这些年他和萧秉承一样,借钱给当地百姓,想着日后百姓富裕起来,银子的缺口也能填上。
自己日子算不得贫苦,但也花出去了不少银子,赵王出手大方,他和王妃也想孩子早些回来,毕竟到了议亲的年纪,所以,便答应了。
就有了两封奏章一前一后送去之事。
谁知一封奏章招来这等祸事,皇上下令削藩,本来藩王就无甚权力,只享个百姓供奉,日后连供奉都没有了,换谁谁乐意。
禹王如今真后悔,后悔听了赵王的话,那些金银珠宝,哪里比得过子孙后代的福荫。
王妃也是一脸哀愁,她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这么多兄弟,别的王爷也躲不开,不过是早晚的事。眼下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咱们就这么接了圣旨吗?一点余地都没有吗。”
禹王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我要兵没兵,要权没权,早知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当初拥立大哥,如今只能我觍着脸多在位几年,然后再把爵位传给枫儿,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样还多积攒些家业,再教导孩子兄友弟恭,别像他们一样。
禹王想,如今手里有兵的只有赵王,但他觉得赵王就算反,也不会直接反了。
是不该这么直接接下圣旨,在外藩王有六位,十三弟年纪最小,如今还没有孩子,大约也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
他年纪最大,该与其他藩王合计合计,只不过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更不能进京,想要商量都成了一件难事。
封地的确是山清水秀,他无大才,早来封地,享天伦之乐也是自在。这是个好地方,但如今却成了困着他的牢笼。
腊月初,永城下了场薄雪,碎盐粒儿似的,落在地上,薄薄一层,脚踩上去就化开了,留下一个脚印。
丫鬟们知楚沂喜欢赏雪,腊月才下这么一场,特意留了一片,小心绕着走。
湖边也不敢有人过去,今年天算不得太寒,湖面只薄薄一层冰,这会儿正一片银白。
若是以往楚沂定支个小桌子,然后煮茶赏雪,毕竟盼了许久,说不准下午雪就停了化了。
但今日的确没有那个心。
皇上下令削藩,因为永城离盛京远,二人现在才得到消息。
虽然削的是禹王的爵位,其他藩王还相安无事,但是都是藩王,谁也逃不掉,楚沂甚至不知,给他们的圣旨什么时候到。
也许是今日下午,也可能是明日后日。
楚沂只觉得这日来得太快,才三千私兵,很多都才十几岁。
说实话,既然皇上下令,那再多准备也无用,圈养私兵,真要养几十年,必定掏空家底。
若接了圣旨,几年后这些人可怎么办?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万一有谁走漏风声,对他们就是灭顶之灾。
对这些人也不是好事,好好的日子,平白被蹉跎。
两人坐在榻上,萧秉承拉着楚沂的手,许久没发一言,他以为,至少等明年后年,朝中才会有大动作。
楚沂又叹了口气,萧秉承伸手把她揽到怀里,说道:“如今圣旨还没下来,皇上大抵在观望,你我先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观望什么,自然是看禹王是心平气和地接受,还是不满削藩。
若是不满,大可看不满到什么地步,是否有转圜余地,若想反,大可杀鸡儆猴。
圣旨是天子旨意,为臣子的只有遵从的份儿。
若禹王接受,再把刀伸向其他地方,有禹王开路,其他地方也好做。
萧秉承道:“我们还有时间。”
其实也不算早了,毕竟前朝就经历过削藩,依着现如今的律法,藩王无实权,各地官员暗中朝藩王借钱,既巩固了皇权,也对百姓有益。
再削当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
楚沂和萧秉承如今没什么银子,这还是有楚盈在前头顶着,日后传位于孩子,大概比不上楚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