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公主一听,倒是十分诧异:“诶呀!原来你是樊嬷嬷家里的丫头,我道是谁呢。”
如公主想了一番,又说道:“樊嬷嬷后来被女王许了出宫,听闻是与一个钺国人成了亲,但不曾想,竟然能养出你这么个伶俐的丫头来。你今年几岁了?”
方衿道:“十九了。”
“哦,那就对了,你刚到这宫里的时候才十四,十四年前正是樊嬷嬷离宫的时候,这就都对的起来了。那你也是当初被女王派到钺国的细作了?”如公主不禁问道。
方衿点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当认了这事。实则当初,这周筠生计划缜密,喜儿等从思馆突袭耶律齐正是制造混乱的好时机,可是这突然扑了空,后又被热朵生擒,这方衿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只是热朵下命再三缄口,她亦不敢多言什么。
如公主又道:“我如今虽还未去勿洛,可是也曾跟女王讲,这身边还得再挑一个体己的丫头才好。可是你原先是在长公主屋里头伺候的,我冒然要了你,也怕是不好,还需得找个时机跟女王要个人,就说叫你跟了我,可是不知晓你自个愿不愿意。”
方衿道;“愿不愿意的,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怎么好开口说个是不是呢。只是若是跟着如公主,那奴婢也好学个眉眼高低,出入得当,一应大小的事儿也可以涨个见识。”
如公主捂嘴笑道:“瞧瞧,这方衿就是会说话,是了,你现下这个主子,脾气拗的很,保不准哪一天就失了女王的宠爱,这宫里头,保得平平安安才是最要紧的不是?算你识相。”
刚说着话,就瞧见女王那里又派了宫人来请,于是方衿便先告辞回了紫薇堂,只当一切如常,也不多说什么。
紫薇堂内厢,喜儿正给茱萸卸罢残妆:“明儿个是城里头的集市,女王特许我们这些宫人也能出去逛一逛,想着奴婢这里还有四五吊钱攒着,想来出去还能买些玩意。便想同主子告个假。主子若是有什么要带的,诸如字画,滑稽玩意儿,奴婢给您也带些回来。”
茱萸笑笑:“这城里城外的前些时候,出去透气散心没少看,这庙宇阁楼也是见得多了,也没见到什么稀奇精致的玩意儿。左不过就是一些金银玉饰,亦或者没处搁放的从钺地不知道哪里偷来的下等瓷器,再就是绫罗布匹与一些吃食了,我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不过你前番买的一个竹枝条儿编的竹篮子,还有用乡下的老木抠出来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遮阳的蓑帽,倒是极好的。”
喜儿道:“可不是,上次买的这几样,都被这院里头的丫头们给取笑了,说我是土渣子的味儿。可不知道主子喜欢,早知道就不用了。这些也不值得几个钱,顶多拿个一吊钱,给主子拉回一车来都成。”
茱萸笑道;“底下的丫头懂什么,净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倒是劳你多留神,替我带一些回来就是了。”
喜儿颔首;“喏,一定替主子办好差事。”
茱萸接过喜儿递过来的热茶,这是今儿个一早宫外头才送进来的惠山泉水,这是一个外头的商人进献进来的,可是泡着龙井,这味儿却还新鲜,闻着愈加清香了几分:“喜儿,这几日夜里,我总是隐约梦见一个人,身着一袭白衣,骑着白马,从远处奔来。好似喊着我的名讳,可是我却认不得他的脸,心下又觉着亲切,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喜儿一听,脸上一时止了笑意,心下五味杂陈,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道;“主子许是这几日夜里看书看累了,因而梦也多了一些。今晚早些就寝,该就不会了吧。”
茱萸苦笑了一声:“但愿如此,想我现下这样没用,连云心、云扬的父亲是谁都记不得了,可实在是有些恼人。我想,哪一日要是记起来了,那便好了,可是心下又有一个声响,好似不愿意想起什么。我这心里那,如今就住了这么矛盾的两个小人,也是怪异的很。有时早间醒来,这胸口都还闷得慌,好似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似得,想来也是可笑,无缘无故的倒是有些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