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嫣然一笑:“我倒是也听不大懂,你在说些什么,我识得的人里头,倒也无面貌丑陋之人。钺国王宫,若是面貌丑陋,怕是连宫门都进不了,更别提是什么样的人了。因而我这耳里听着,也是有些糊涂了。倒是不知你所指为何。”
一语未了,却见着朱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还请夫人宽恕朱朱无礼之举,朱朱所为,也权当是万般无奈。如今说这些,并非是要威胁夫人,亦或者谋害夫人什么。夫人晓得的,奴婢是女王手下出来的,自然也不会存了这样的心思。可是如今的局势,想来您一个外乡人都看的真切,如今的南疆怕是要翻天覆地了。这前番,香黎王妃,只不过是失了礼数,便受了这样的重责,这也是前所未有的。虽然多少是因着女王看重夫人,可是想来更多的是这除掉王爷之心更甚。”
茱萸笑着摇了摇头:“听你如此说,我倒是心下松了口气,还以为你是要替女王来捉奸细来了。原来不过也是个痴情女子……”
“夫人……”朱朱一下就被茱萸说中了心事,方才还口若悬河,一时便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茱萸道:“你自不必多说,我也瞧得出来,你对你们这六王爷的心思可不一般。前番这红玉之死,可不就是因着你一番维护宋玉的心思么。是了,我这个外乡人如今也是瞧出来了,这南疆的领土,如今有女王,便不能留王爷;有王爷,便不能再有女王。两人早已是不是面上那般宁静,早已势同水火不是?女王要除了宋玉,那也是早晚的事罢了。”
“是了,奴婢原是女王的人,因而这些话,无论如何也不得在女王跟前说,只怕是说了只徒添女王疑心,怕是以为我早已被宋玉收买,做了背叛之人,倒是怕是百口莫辩了……”朱朱边说,边紧咬着下唇,一时又有些伤神来。
茱萸说道:“你顾虑这些,也并非没有道理,若是由你去同女王开口求情,怕是女王不仅不会放过宋玉,还会加大对你的疑心,只怕是到时莫说要救谁了,自个都要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可是你就没想过,若是由我来说……女王就不会杀了我么?”
茱萸边说,便沉下眼,望向朱朱,这里头有太多的未知,困扰在心间,她希冀朱朱能将这背后的事一并都说出来,也好叫她讨个明白。
朱朱垂下脸来,思虑再三,自然仍不敢实情相告,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既是求了夫人,那必然是有九城的把握的,只要是夫人开了口的,女王断没有不应之理。况且奴婢也别无所求,无非就是想留王爷一条性命罢了。”
茱萸微微笑道:“九成的把握……那剩下的一成呢?”
听罢,朱朱登时涨红了脸:“我愿以命换命!只求夫人能帮此忙。”
一语未了,茱萸心下早已是叹了气,好一个痴心的朱朱,以命换命,可是这王爷,又值得如此相待么?只怕是一片芳心错付,倒头来反误了卿卿性命。不知为何,茱萸一时想起了彩莲,想到彩莲的惨死,一时心塞的很。
“朱朱,你可知晓,是宋玉亲自相求,我才在女王面前说了一句闲话。”茱萸缓缓开口道。
朱朱屈身道:“夫人所说,奴婢怎会不知晓。当日还是奴婢亲自送王爷出的思馆,这里头的事,自然也能猜到几分。”
“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要飞蛾扑火,一定要蹚这趟浑水呢?”茱萸说道。
朱朱眸中的光彩一下暗沉了下来:“先前在钺国的时候,我所说的,并非全都是假话……奴婢确实自幼没了父母,就是在恒风城长大的。后来一路要饭到了阿苏城,幸得宫里头的管事垂怜,一次偶然机会进了宫。初入宫的日子很苦,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抢着干。这宫里头从来多的是势力小人,自然也没少受委屈。记得有一次,我就这样在殿前哭泣,那一日下着雨,很大很大。王爷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撑着纸伞,替我挡了好一时的雨……”
朱朱边说,边望着前方,好似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雨夜,她是那样的无助,害怕。宋玉就撑着伞,站在她上方,什么也没说,可是却比什么都能温热她的心。那一刻开始,她知晓,她是沦陷在了宋玉的柔情似水里。虽然他并非有意于她,可是她仍隐隐觉得,想为宋玉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