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板又大笑了一声:“好,好,夫人果然有意思。索性你今儿个未跟恒风太守走,不然……”
“不然如何?”茱萸禁不住问了句。
“夫人,可算回来了!”
朱朱提了盏小灯出来,往前仔细一照,见是宋老板,身上还扛了一袋米,只轻哼了一声,转身便将茱萸扶到了房内。
日子一天天过着,算下来,茱萸在恒风镇里,住了将近一月有余,看着腊尽春回,元宵节已过,朱朱忽而有几日却似变得忙碌起来,成日也不见人影,只几个侍婢轮流照看着茱萸。
又过了一周,朱朱终于不再频频出门,只是守在屋内尽心侍奉着,可是也不似往日那般多话。茱萸隐隐觉得她似是在等着什么,许是一个人,许是一纸命令。总而言之,如今已是笼中之鸟,只得听天由命了。
这一日,茱萸正用完一些榛子酥。朱朱在房中帮着研墨,茱萸拿了一卷佛经抄录着,希冀能叫自个澄心静虑一些。才抄完一段经文,却听见楼下有骚动声。
虽已到春,外头却仍寒冷难耐。茱萸开了窗门,寒风入屋,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却见着楼下有一排车马在外候着,从里头出来一个人,似是与门口小二说着客套话。不一时,又见着宋老板出去了,与来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茱萸关了木窗,对着一旁的朱朱说道:“可是你等的人来了?”
朱朱微微一愣,不想茱萸会这样问,也不含糊,只道:“是了,来人了,该帮夫人收拾行李上路了。”
“去哪儿?”茱萸也不着急,似不经意问了一句。
朱朱笑笑:“南疆。”
寒风散入车帘内,冷了罗幕,披着狐裘也不觉着暖,似是锦衾盖上还有些单薄。朱朱拿着木棒,挑着小熏笼里的炭,“往年这时候本该是回暖了,今年别样的冷。”
茱萸挑开帘子,望着车外,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看这光景,多半是已经出了恒风城了,茱萸心下想着。
远远的,听到前头有人在吟唱:“雪尽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茱萸眯着眼看去,远远的,有一披着粗陋羊毛皮子的老人立于石上,手中持有一根节仗。节帐上挂了一只旗子,在寒风中吹得早已破败不堪,可是仔细瞧了,却隐隐可见龙头、龙身在上头。
倒也未等茱萸发问,朱朱便先自言了起来:“那是大钺穆帝时的使臣凌苏,两国交战之前,被派为使臣出使南疆。这凌苏也是个硬骨头,任如何威逼利诱,都拒不降南。喏,前些时日说是又被女王传去问话,一语不慎,热恼了女王,可不是被流放到了这荒郊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