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生轻声说道:“掌嘴。”
两个字,声调并不重,允喜在旁边听了,却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只一会的功夫,薛巾便叫人架住了闵氏,“闵妃娘娘,得罪了。”
闵氏斜眼鄙夷道:“你个没根的奴才,又哪里晓得常人的苦来。助纣为虐,也便是你等常干的事儿了。”
“掌嘴。”周筠生不咸不淡地又说了句。
薛巾听了,抬起手便是一巴掌。这声音清脆落到闵氏的鹅蛋脸上,瞬间便是一个火红的掌印。
“主子!”允喜眼瞧着闵氏受了巴掌,满目皆是哀嚎神色。
闵氏抹了把唇边的血迹,“不许哭!”
允喜颤颤巍巍地噤了声,只低头默默将泪水往肚子里回咽。
茱萸慢慢踱步到闵氏身旁,伸了把手。闵氏抬眼,眼中似能放出千把利剑,直要将茱萸戳穿了一般:“不劳皇后娘娘大驾。”
茱萸笑笑:“你心中纵然有些女儿家的怨气,那也是无可厚非,可是你也该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在乾曜宫里侍刀行凶么?怕是你有两个脑袋也砍不起。皇上容忍你到此刻,那是极大的恩典了。”
闵氏笑着啐了一口:“呸,你个贱人,如今哪里轮得着你来羞辱我。要说入王府,是我在先。我是奉了父皇的旨意,亲自被抬进河阳王府的。先帝又将我亲封了正妃之位,于情于理,你都是个小罢了,如今倒是言之凿凿,一副正室的摸样了。庶出就是庶出,做什么都是没脸没皮的。”
要说闵氏,搁从前,也是个极为有心计城府之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是非要闹个鱼死网破不可的意思了。茱萸也不着急,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庶出又如何,先来后到又算什么,这感情的事情,从来是最不能勉强的,何况闵氏这桩,还是太皇帝钦赐的,更多的是联姻的意思在里头,谁又能说周筠生就不委屈呢?
茱萸转身瞧了眼周筠生,眼眉都变了,好似从没见他这般气过,因而便拉着他手道:“闵妃无非是耍小性,犯不着气恼。总归是皇上身边伺候过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是她宫里呆不住,那不如早早送她上路,也好赶在年前回了王俭城,多少年没跟家人一块过年了,也算讨个好。”
闵氏一行嚎着嗓子,这话倒是正说到她心坎上了,越发哭的伤心了起来,这哭到深处,竟然一时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允喜上来,忙用手帕接住,登时眼见着闵氏将这帕子一口一口地给吐湿了。允喜又帮着捶了片刻,方才叫闵氏缓过一口气来。
允喜抖声道:“主子纵然生气,到底也该保重一些。好歹是有了身子的人,这会子若是怄气,这皇上心里也是过不去呀。”
有了身子?茱萸心下默默念着,疑惑地望着周筠生,只听着周筠生呵斥道:“住口!休要胡说八道!也莫再强留了,今儿个便启程赶往王俭城!”